陈家三口脸上都带着舒缓的微笑,这是属于一家三口的休闲时光。
“妈,你看!”陈晨踮着脚,小胖手指着远方,脸上带着激动还有兴奋。
“咦,是什么呀我看看。哦~那个呀,那是运送踩高跷还有打铜器的队伍的四轮车,咱们老家不是也有一个?”
母女二人说话间那辆四轮车已经近了,烟筒冒出黑烟,轰隆隆跑过还夹杂着“咚咚咚”的鼓声——这一对还带着秧歌儿的表演队伍在车上已经开始打铜器了。
陈晨兴奋地朝套着笑眯眯的女圭女圭头的表演者挥手,车上的人似乎更兴奋了,不光是咚咚咚的鼓声,咚咚锵的铜器也响了起来,还有一个大婶还对着陈晨舞了两把彩扇子。
“真好玩~”陈晨其实很喜欢这样的表演,新鲜又有趣,只是似乎长大后倒很少再见到踩高跷的,倒是扭秧歌的人渐渐变多了。
“爸,妈,咱们今儿黑也去看吧,我想看踩高跷的。看起来怪有意思的~”小手拉大手,摇摇晃晃,撒娇。
罗少梅板着脸,故作严肃,“晚上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看啥高跷啊。”
陈晨当然看见自己老妈眼里的笑意,当了这么久的母女,她自然很了解她妈想的是啥。
“黑了也有灯嘛,妈~咱们仨一起去看~”
罗少梅终于破功笑了起来,“你啊,小粘人精,我要是不同意你不得把我袖子都给拽坏咯?不过现在晚上天冷,先说好,咱们得早点回来,你才刚出院呢,得好好休息,是不是,老陈?”
“嗯,嗯,听你**没错,跟着党走!”老陈同志挥了挥手,大踏步的??????转身向回家的方向走。
小陈同学很疑惑,不过她是好孩子,不懂就问呗,“为什么回家?”
“傻瓜,人家现在就来了,估模着高跷还有铜器肯定过不了一个钟头就得开始,咱们现在回去,赶得上人家开场!”
陈晨傻笑,那啥,她不是在城市生活久了,这些都不太了解了吗?
陈宏哈哈大笑,转过身一把抱住宝贝女儿,“傻妞唉,走,爸抱着你看踩高跷的去,瞧瞧这可怜样儿,不就是踩高跷嘛!”
陈晨觉得踩高跷看起来真的挺好玩,不过她有一点恐高,还真受不了踩高跷那要被甩无数次的苦。
陈晨一家三口到了中心街,听说这几天的表演都是从这里开始的,绕了一圈再回到这里。
这会让街上已经站了很多人,大家都很兴奋,当然也有点着急。
“什么时候出来呀!”陈晨坐在陈宏的肩膀上,低头看见一个小男孩羡慕的看了自己一眼,擦了擦鼻涕,又大声的问一旁的大人。
“快乐,快了,听说今天这队还有‘武跷’呢!”大人踮着脚使劲儿看,有些不耐烦,但也有期待。
熟悉的锣鼓敲了起来,当真是鼓声震天,陈晨从前每次近距离听到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跳慢慢的都跟那大鼓条陈了一个频率,腰鼓清脆、大鼓浑厚,如同春雷一般,劈开了嗡嗡嗡议论不绝的人群。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最先出场的是一群脸上画着浓墨重彩,扮成各种戏曲人物扮相的“文跷”。
“文跷”注重扮相与扭斗,陈晨实际上认不出那些表演者都扮演的是谁,只能猜出其中一个红脸长髯的大概是“关公”。
他们随着音乐不停地扭动如同T台上的模特一般摆姿势,扮演孙悟空的那位竟然还时不时的抛个媚眼儿,逗得小媳妇儿、大闺女们吃吃笑。
跟在“文跷”后面的是八人的“武跷”队伍,又经常看踩高跷的立刻就喊,“是‘八仙过海’”。
陈晨一看,可不就是,八个人,背葫芦的,佩剑的、拿箫的、提花篮的还有拈着一支荷花的何仙姑,可不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么。
这一队人却并不像前面的“文跷”那样扭动,而是时不时做出“单腿跳”、“蹲走”的惊险动作,博得阵阵掌声和喝彩。“吕洞宾”并不像传说中那样英俊潇洒,他先是挤眉弄眼做出各种滑稽表情逗人发笑,忽然咬住长发套,做了一个后空翻!
“好!”
“中!这小伙子有本事!”
“厉害!今年这高桥真不错!”
陈晨也使劲鼓掌,她小时候虽然看过高跷,但却没有看过这样精彩刺激的,况且人家踩着半米长的木棍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厉害!小姑娘看的眉飞色舞,使劲儿的嚷嚷,“好!好!”罗少梅小心的扶着陈晨防止激动的女儿从老陈同志肩膀上掉下来。
“好看吧?”
“嗯。”母女俩异口同声。
“这还是人家在热身子呢,我告诉你老罗,等着看吧,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原来咱在乐平的时候,我老喊你出来玩你都不愿意,那一年人家的高跷踩得特别精彩,都不知道人家咋练得,结果喊你你愣是不去!”
陈晨坐在老陈同志肩膀上听着父母斗嘴边看精彩的高跷表演,陈家一家三口跟着人群走到了漯城高中对面的人民广场。
“咳咳咳——唉,这喇叭——咳咳,好,有声音了,可以了。大家请注意,大家请注意,俺们是关庄大队的,今天呢咱们就给各位父老乡亲表演一段八仙过海,请各位父老乡亲捧捧场,要是演得好恁给鼓鼓掌,要是演得不好恁就当一乐呵,谢谢大家了!请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对,请大家给演员们留点位置,哎,对,不要过这个白线,俺代表关庄大队所有村民谢谢大家啦!”
是很朴实很真诚的一句话,并没有什么华丽肉麻的感谢词,但是原本围进去过线很远的大家都很自觉的退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父老乡亲”?
关庄大队的表演正式开始了,并不是像曾经看过的根这段传说相关的电视剧医院恩怨情仇、仙凡相恋、华丽狗血齐出,只是很简单的剧情,甚至并没有讲述什么具体的故事。只是演员们吼上几嗓子,更主要的是各种惊险刺激的动作,就连扮演何仙姑的女演员,也表演了劈叉、过仙桥的高难度动作。
人民广场平坦宽广,这些表演者简直是如履平地,笑跳自如,一挑眉一挤眼就能逗得人笑到揉肚子。陈晨觉得这些表演可比后世某些人年年拐卖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这会儿又有村民搬过来从大到小四张高低相同,只是面积不同的桌子一张一张叠起来,足有两米多高——这是要做什么?陈晨有点疑惑,让人踩着高跷爬桌子,这可没有刚才蓝采和表演的“鹞子翻身”精彩呢!
是获得掌声和喝彩最多的吕洞宾出场了,难道是这位表演了后空翻、越头跳、跳桌子这么多惊险刺激又费力气的演员来?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就连先前一眼就认出了要表演“八仙过海”的“内行”也嘟囔着“别老问我呀,我也不知道呢!”
吕洞宾已经一步一步顺利的走到了第四张桌子也是最小的桌子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不下来吗?难道是等着别人拍照?
底下围观的群众低声讨论者这位究竟是要干什么,陈晨不知道他在上面是什么心情,不过估计应该能看到很多人头吧!今天漯城这边的人特别多,应该是连市区周围的村民们都来了。
“恩,各位父老乡亲,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俺今天给各位父老乡亲表演俺今年新练得绝活,祝大家新的一年生活幸福,工作顺利!”
“好!”
“说得好!”
“中!”
“恁也顺利!大家都顺利!”
一句祝福,激起围观的乡亲们纷纷回应,吕洞宾笑着挥挥手。然后,他,一跃而下。
并没有深呼吸或者什么夸张的动作,他只是笑了一笑,看起来有点紧张,大家都还在猜这位厉害的小伙子绝活到底是什么,人家已经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安全着陆,他又笑了笑,陈晨因为是坐在陈宏的肩膀上,坐的高,看得远,便注意到那位吕洞宾的妆都有点花了——他出了很多汗,抿着嘴,笑的很腼腆,一点也看不出这人有刚才就敢从那么高的地方绑着高跷往下跳的勇气!
整个人民广场霎时安静下来了,大概挤了有几千人的广场,竟然安静地听得到吹过耳边的北风。
陈晨看到“吕洞宾”有些不知所措,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站在一旁的伙伴,又看了看刚才那这喇叭喊话的大概是大队干部的男人,然而还没等他回过头来,掌声“哗”的想起,几可震天,约有一分钟,这整天的掌声,是对于“吕洞宾”的敬意与佩服。
他有勇气、有灵气,能吃苦,他怎么不值得这份掌声呢?
“妈,明天要是投票的话,我肯定就投这一班儿!”
“嗯,把咱家的票都投给吕洞宾!”
“喂喂喂,你们都还没问我呢!”老陈同志表达了对于自己遭到无视的不满于抗议,很可惜,家里一大一小俩女人这会儿都没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