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去!”
林浣急匆匆的刚穿过长廊,便从旁边闪出一个人来,她伸手挡住俩人的去路,淡然道。
——这女人,便是先前督守府中赠殒香丹给她的狱卒,也就是那名带走无欢的中年女子,只不过,此时她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衫,神情也随之多了几分温婉的气息,与牢房中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是?”若不是她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万鹤楼中,林浣根本无暇将她往深了想。
“我是谁,并不重要。”女子“唰”的抖开一柄折扇,风度翩翩的摇着,继续劝说:“你是聪明人,怎能因一时焦躁乱了分寸?”
林浣当然清楚,自己此去,不仅不能救出贺兰天佑,倒是很有可能再度身陷囹圄。但就对方千里迢迢将人从兆京送往西域这一举动来看,他们并未对其动杀念,由此不难推论出,自己就算去了,至少可以陪着王上,日后之计,来日方长。
她能想到的事情,难道眼前这位神秘女子竟会想不到?她不信。
“就算你不领纳兰公子的情,我想,在她性命无忧的前提之下,你还是应该趁机想想营救的法子吧!”不过是略一思忖,她便推翻林浣心中所想。
对方说得句句在理,却浑然不知,一句“不领纳兰公子的情”令林浣心头一颤,胸中有什么东西在顷刻之间被人搅乱了,恍惚之间,竟漾起片片的涟漪。
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想这些!
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林浣下意识的垂下头来,只觉得脸颊上火灼般的阵阵发烫。
“算你说得有道理,只是……”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说,嘴唇上印着半圈月牙儿般的牙印。
“只是,以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纳兰子修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她身边,并毫不客气的直接打断她道。
这次,林浣并没有嘴快的顶回去,一来,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无争的事实;二来,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去在意自己方才的失态有没有被他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脸色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一切,看在纳兰子修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临时起意的小小“利用”如此之在意。事后,自己已经想方设法的弥补,可她却统统都不领情,连看自己一眼,都会表现出如此浓重的厌恶神色……
“纳兰公子。”俗话说,旁观者清,一旁的神秘女子倒是将二人的心态猜了个十之八九,但碍于身份,她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依礼冲他拱了拱手。
林浣本还有话要问她,当时自己离开刑讯室之前递过去的眼色,不过是希望她能对留在牢狱之中的众人施与援手,此时见了,自是忍不住打听众人的近况,但方才听她与纳兰子修打招呼,虽无任何亲昵之态,却分明是老相识,心中便不由得隐隐的有些不快。
纳兰子修并不回礼,只是淡淡道:“后院说话。”语毕,也不管林浣作何打算,自顾转身向后院走去。
那神秘女子本欲跟上去,见她呆立原地,便将折扇一合,做出礼让的姿态,朗声道:“林公子请——”
林浣此时颇有点骑虎难下的尴尬,眼见人家给了台阶,心里虽不再坚持,面上却仍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直到对方再次出声邀请,这才貌似勉为其难的移步后院。
相对于林浣的死要面子,怀春公子就要痛快多了,见三人纷纷奔后院而去,也不用人暗示什么的,便兀自跟在她身后折身走去。
入了后院,纳兰子修也不言语,直奔林浣曾住过的那间屋子,行至门前,转身嘱咐一直随侍在侧的纪然儿:“你们在门口候着。”
纪然儿年纪虽小,心思却十分活泛,一听他说“你们”,便挡在怀春公子身前,直至三人入了屋子,关严房门,这才退至一侧等候。
“你……”怀春公子心头不爽,却偏偏难以言说,哼哼唧唧的说不出半分不是来,末了,只能苦着一张脸离去。
纳兰子修领着二人进入屋子后,并没有落座,而是在床沿某处模索片刻,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动,案几后的小书橱便渐渐转动起来,直至与墙面形成九十度的直角才停下来。
林浣走到近处瞧了瞧,那书橱后的石壁竟然是空的,隐隐露出一人来宽的过道,过道上下,并无想象中的尘埃蛛网,干净得如同房间中一般,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结果。
自己居住在此的那段时日,却鲜有仆役出入,更不可能进入暗道内清扫,想必此暗道定是另有出口。
三人一踏入暗道之内,那书橱便自动回旋到原来的位置,待到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在外那一刻,头顶半人高的石壁上竟自动亮起一朵摇曳的火光。
林浣抬头望去,那火光却是来自石壁上悬挂着的油壶,每隔一段距离悬挂一个,一直顺着暗道延伸下去。原以为二十一世纪的声控灯已相当先进,没想远在古时候,人们就懂得安装光控油灯了,令她不由得感叹,其技术含量,实在是远在后人之上啊!
“禹大哥他们怎么样了?”惊叹归惊叹,对于牢狱中的几人她始终不曾忘却过。
见她突然问起,那神秘女子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放心,有了女王的下落,他们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管那些个山贼。”
对于她不经意的话语,林浣很有些不舒服:“你倒是说得轻松,一旦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们还不会杀人灭口吗?那些人的手段,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说到最后,吐出来的词句竟有些变调,仿佛那些人已经被甑兮他们荼害了一般。
“这个?”那女子本不关心山贼们的生死,刚才一答,也就是随口一说,此刻见她这样,自知失误,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纳兰子修。
“就算是杀人灭口,也不会如此之快,大不了,我再赠他们一人一枚丹丸便是。”哪知他的回答更是令人气结。
“你们当我傻还是觉得那个叫兮儿的女子比我更蠢?!”林浣终于忍无可忍,这俩人的态度,分明是在敷衍自己:“不帮就不帮,谁也没有求你!”她看向俩人的目光,简直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