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涟涟,风急雨骤,小楼一夜听春雨。
洛离与石青璇确实在枫林居听了一晚的雨,这场雨来的很是突然,还是洛离来到幽林小筑两个月后下的第一场雨。
那是前天傍晚的时候,暮色降临,夜晚到来之际,倏地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接着是寒风阵阵,越刮越大,雨借风势,是越下越猛。
洛离是挺欣赏下雨时节的,每次看着外面云雾迷蒙,天地一片混沌的样子,就有种说不出的惬意感,似乎从雨雾中感受到这生命真谛,雨水,代表着自然的生机,孕育万物。
只是石青璇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妙了,不知是否是女孩子心绪过于敏感,到了下雨之时,心情总会显得低落许多。
看着石青璇一脸落寞地蹲在门槛前,埋首望着外面的朦胧烟雨,若有所思的样子,洛离莫名地感到一丝心痛,更有一丝怜惜。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他早已喜欢上这个宛如山中精灵却带着凡尘俗气的小姑娘,看着她快乐时的样子总让他想起当年小琼在他身边蹦来蹦去,笑个不停的情形。当然,这种喜欢非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好歹他也是活了三十多年的大叔,虽然只是身体上的大叔,而且还是一个老处男。
想起一个月前石青璇发现他根本不会萧艺,在揭穿了他的把戏后生气离去,还三天三夜没理会他的事情,洛离就忍俊不禁,开怀一笑,总觉得逗逗这个老是满脸正经模样的小姑娘,还是挺好玩的。
一开始的时候洛离还能拿些修道境界的感悟来糊弄她,学过乐理的他自然可以轻易将两者混淆得似是而非,石青璇也是若有所得的样子,令洛离没想到的是还真被她领悟到一些东西,真不知是石青璇悟性高还是碰巧而已。到了后来,洛离才开始慢慢露出破绽,毕竟修道境界和音道境界在细微之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没有一定的基础很难将两者融合在一起。
不用说,石青璇发现了洛离当初赖下来的诡计,和他冷战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洛离拼命讨好,使尽了万千手段才令得她笑颜渐开,原谅了他。
春季的雨,一旦下起来就是绵绵不尽,无有穷歇,整个幽林小筑都沉浸在弥漫的雨雾当中,因阴沉沉,让人甚是不痛快,只有外面因积水太多而淙淙流动的溪水声才能给人带来一丝安慰,使得四周寂寥的空间不显得那么冷清.
洛离静静地站在石青璇旁边,到现在为止,已经陪她待了大半夜了。
负手而立的洛离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放在外面,任由夹杂着丝丝寒意的雨水滴落在手上,脸上是一片淡然,双眼悠悠地望着远方,视线似可穿透眼前重重的水幕,直达无边辽阔的天地彼岸,又似是一片空虚混沌,什么也没看。
“洛哥哥,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青璇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很难看吧?”石青璇抬起臻首,脸上依然落寞,与往日的素雅大方,坚强不息大相径庭,透出一股让人怜惜的柔弱之色。
“在我心里,青璇永远是这般漂亮,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哪里有什么难看。”洛离背对着她,嘴里说着让人听来肉麻无比的话,似真似假。
石青璇哪里不知道洛离在安慰她,也不在意,这时候她需要的只是有个人陪伴在身边罢了。
“说起来,青璇还没和洛哥哥谈起我父母的事情呢。你猜猜,我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是谁?他们以前在武林中都很有名哩,洛哥哥你是江湖中人,也许听说过他们的名字。”石青璇突然道。
“哦?”洛离虽然知道事情真相,却不得不假装不知道,转过身来,见得石青璇的低落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故作猜测道:“在这武林当中,比较有名的,又是姓石的,莫非是……”说到这里,却是停顿了一下,盯着有些惊讶的石青璇,接着道:“莫非是传说中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石大牛?”
“扑哧”,石青璇倒没料到洛离会如此猜测自己的父亲,若然让父亲知晓洛哥哥这般调侃他,脸上必定是很精彩,到时洛哥哥就有得受了。
“洛哥哥,我父亲不叫石大牛,他叫石之轩,而我母亲则是慈航静斋的上一代的圣女碧秀心。”石青璇停下笑容,待提到石之轩这个名字时,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隐藏至深的恨意。
令石青璇惊讶的是,自己的洛哥哥对这两个名字毫无反应,如同没听说过这两人似的,不过,她也没太在意,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对于洛离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们一家三口本在幽林小筑住的好好地,可是,在那一年,一切都变了,母亲突然去世,父亲也疯了,是他亲手害死了母亲!……”石青璇地语气越来越低沉,最后竟是哽咽着,继续诉说着以往的事情。
洛离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听着石青璇娓娓讲述着石之轩与碧秀心两人的恩怨情仇,任由她哭出来,也没出声安慰,精通现代心理学的他知晓,只有石青璇将积郁内心已久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才能重新踏上新的生活道路,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在将这段武林中陈年旧事说完后,石青璇才停止哭泣,一边用芊芊素手擦拭掉眼角的泪痕,一边不好意思地望着满脸戏谑的洛离。
石青璇站起身来,再次观看这片雨景,忽然觉得这潮湿的景色似乎没以前那么讨厌,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豁然明悟的开朗。虽然心结仍未去除,但石青璇感觉到眼前的一切好像蕴涵着前所未有的美好事物。
与石青璇并肩站在一起的洛离悠悠叹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青璇你能看开自是最好不过。对于你父母的恩怨,我却不好多作评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他们如此选择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只要无悔于心,便是其中是是非非又有谁能看得清楚呢?为人父母,他们定是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悲痛当中,伤心难过的活着。”
“洛哥哥今日怎么这般诸多感慨起来,完全不似你往日的作风哩。”石青璇放开心胸后,倒也明白了许多事理,对洛离的劝慰自然感激在心,但少女的矜持却让她没有开口言谢,只是调笑起洛离来。
洛离摇了摇头,一脸莫测高深地道:“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以后长大了,才会知晓我今日所言非虚,你要好好铭记在心,细细参详,往后必然会有所领悟。青璇,你记住了吗?”
“咯咯咯,洛哥哥,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老是一副神神道道的样子,可别再想骗到我,青璇可不受这一套。”对洛离的本性有着深刻了解的石青璇顿时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青璇你今天不听我言,日后当会吃亏眼前。苍天在上,我可从未骗过你。”洛离对石青璇的一番诋毁是拒不承认,依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她敦敦教诲,耳提面命。
“洛哥哥,你说错了,青璇可是淑女,不是孺子诶!”石青璇抓住洛离口中的错误不放,反击道。
“你是淑女?那刚才是谁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你看看,脸上好似小花猫一般,证据确凿。”洛离指着石青璇犹如梨花带雨的娇颜。
“哎呀,哪里有啊?我看看。”石青璇连忙用小手抚着鹅蛋脸,使劲地擦着其上的脸肉,却没有发现一丝的脏痕,这才知道被洛离骗了。
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往后的日子,洛离不是跟着石青璇学学箫艺,四处踏青,就是在修道练剑,生活地平平淡淡,温温馨馨,偶尔也纵情欢笑一番,笑傲丛林。
这萧艺之道是石青璇磨着洛离学的,缘由却是责怪洛离当初耍诈骗了她,要报复回来,本就对萧艺没什么兴趣的洛离,长久学习下来,竟也能奏得一手好萧。
值得一提的是,石青璇集父母两家之长,在武功修为上竟也不差,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先天之门,成为一流高手。当然,在招式境界上和打斗经验上则离真正的一流高手有着一段长远的差距,但也可算是天资不凡,悟性奇高了。在此其间,洛离一直陪着她磨炼招式,增加她的打斗经验,更是让她的修为境界大为提升。
洛离最近却经常感到似乎有人在远处暗暗窥视自己,而且对方隐藏的很深,一直以来毫无一丝气息外泄,即便洛离修道后神念强横,对周身一百米内的所有事物俱都可察看得纤毫毕现,也隐隐把握不住对方所在的具体位置。
以洛离的机智,不用想就知道此人定然是石之轩,虽不知他为何只是远远看着,一直不现出身,但也让洛离了解到大唐世界的绝顶高手果然没那么不简单,在隐藏自身气息上有着其独到之处。
一连半个月,这种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倒是让洛离眉头大皱,感到烦不胜烦,暗道:“这石之轩到底搞什么鬼啊?神神秘秘的,装神弄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却是在石之轩的如此侵扰下,连洛离也不禁生出一丝火气,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私生活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眼中,更何况洛离如果尽全力还是可以逼出对方的,之所以不如此做,全是因为石青璇的面子罢了。
“我倒要见识一下,大唐世界的绝顶武道高手,风头曾经一时无俩,威名赫赫的邪王石之轩有何神通,竟然能够在四大圣僧的联手下从容退去。”洛离站在幽林小筑的最高处,俯视着周边方圆十里的地域,嘴角逸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