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看到芷若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韦一笑大感不妙,青蝠令能号令坛主以下的教众,是青翼蝠王的信物,倘若有人拿着青蝠令兴风作浪,可都会算在明教和他的头上!
和韦一笑一样,芷若也想到了这个后果。
这次回江南,一是处置江南分坛的坛主,二是探亲,三是带走青蝠令,这件东西留在岛上不是好事,没想到她还是来晚了。
周致远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焦急的神色,平静地问道:“是这个么?”
说着,从腰间芷若绣的荷包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铁牌。
芷若又惊又喜,连忙捧在手心里,问道:“爹,青蝠令怎么会在你这里?”
韦一笑松了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周致远笑道:“这还要谢谢那个穿黄衫儿的年轻姑娘。”
提到黄衫美女,芷若秀眉微蹙,道:“怎么和那位杨姑娘牵扯到一起了?”
“她姓杨?”周致远甚是诧异,见芷若点头,便说道:“这我却不知。说来险极,我差点直接将匣子交给王大了,可巧那黄衫姑娘找上门了,咄咄逼人地问起我们怎么就霸占桃花岛了,我愤怒中不小心将匣子跌落在地上,里头的首饰撒了一地,她一眼瞅见这个小令牌儿,脸上立即变色,就问我是从哪里弄来的,和明教有什么瓜葛。”
听到这里,芷若和韦一笑均感气愤,韦一笑插口道:“她来找过教主了,不过被教主打败了,怪道她临走前说什么莫要作恶,原来她竟见到了青蝠令。”
周致远奇道:“她找过你了?”说着赶紧打量芷若全身上下,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
芷若笑道:“爹爹放心,即使她修炼数十年,可却不是女儿的对手。”
周致远和韦一笑同时一呆,问道:“何来数十年?她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么?”
芷若轻笑一声,道:“据说他们这个门派的武功有驻颜的功效,第三代掌门人,也就是杨过杨大侠的妻子小龙女,四十余岁时仍如少女一般模样,一二十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因此那黄衫姑娘看着年轻,估模着实际上得有四五十岁了。”
周致远惊叹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四五十岁却如二十岁许,岂不是老妖精了?”
韦一笑深有同感。
芷若问道:“爹,后来呢?杨姑娘可曾对爹爹言语不逊?”
说到这里,周致远立即得意地道:“文人是干什么的?书生是干什么的?口诛笔伐说的就是文人!我洋洋洒洒将她训了一通,我说‘桃花岛既非王侯封地,也不是有主之物,我们怎么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倘若你是桃花岛之主,可桃花岛怎会荒芜数十年?你去问问海边渔民去,谁不知道桃花岛百年无主?’。我将她驳斥得哑口无言,悻悻然地离去了。”
韦一笑听了,忍不住拍腿大笑。
果然宁可得罪武夫,莫要得罪文人,小心眼都是史上有名的。
芷若却很细心,黄衫美女不会无缘无故来桃花岛,桃花岛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惦记着?她沉吟片刻,问道:“爹爹,黄衫姑娘临走前,还说过什么没有?”
周致远摇摇头。
就在芷若忍不住有些失望时,周致远突然道:“她离开前什么都没说,但我记得她来桃花岛后就先去了桃花阵里的那一块墓地,显得很焦急,似乎墓地里有什么极珍贵的宝贝一般,出来后就厉声喝问是谁动了墓地的阵势,我恼她出言不逊,就没搭理她。”
墓地?东邪黄药师夫妇的墓地?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
芷若脑海里千回百转,想了很多东西,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如果桃花岛墓地里有什么宝贝的话,身为郭靖黄蓉唯一的后代,郭襄祖师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告诉弟子。
不想了,她早已不是峨嵋派弟子,桃花岛有什么宝贝都和她无关,她也不会觊觎!
不过,芷若还是决定过几日去走一趟。
韦一笑自然陪她一起。
到了第六日,处理完万民岛的诸多琐事,芷若才叫上他道:“去桃花岛。”
东海岛屿甚多,往南愈多,万民岛距离桃花岛向两百里上下,因此他们须得往西北而行,抵达桃花岛后,沿着桃花阵曲曲折折到了墓地,其时花木葱郁,韦一笑率先赞道:“我原说万民岛已是世外桃源,没想到桃花岛却胜其十倍百倍,还有如斯多的名贵花木。”
芷若笑道:“东邪黄药师数十年的经营,岂是区区一个万民岛所能比?”
她在墓前拜了几拜,开始细细研究。
韦一笑不懂,也不敢乱走,一路行来他见识到了阵法的厉害,就坐在不远处的巨石上等着,这一等就是三日有余,芷若研究得入了迷,全靠韦一笑捕猎烤肉、采摘桃子野果充饥。
到了第四日上,芷若忽然展颜一笑,道:“我知道了!”
韦一笑从打盹中清醒,伸了伸懒腰,好奇地道:“教主发现其中的秘密了?”
芷若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住在桃花岛,那杨姑娘竟会如此失态!”她心中豁然开朗,但却绝口不提自己发现了什么,韦一笑自然不会追问。
想通了其中关节,芷若索性撤了当初设的反八卦阵,恢复原先的八卦阵,对墓碑默默地在心里说道:“黄岛主,既然桃花岛留下了东西遗泽后人,那么以后我便不再来打搅您了。不过我既习了桃花岛武功,自然不会辱没了东邪的威名。”
她发现墓碑向左推三下,向右推三下,然后用力向前扳动,墓碑就会移开,下面想必就是陵墓扩室,其中定然还有机括,不过她没心思进去,索性不移动墓碑。
如果桃花岛没有东西留在陵墓里,那么黄衫姑娘不会那么焦急。
会留什么呢?大约是武功秘籍之类的吧!
芷若淡淡一笑,提足离开桃花阵,望了望海天一色的景色,道:“在万民岛住几日就回光明顶吧,潜心习武,对于朝廷对江湖的图谋,以静制动未尝不是上策。”
韦一笑“嗯”了一声,道:“教主武功已是举世无双,再进一步,就是天下无敌了。”
芷若听了,笑叹道:“天下无敌有什么用?”
曾经,她为了夺取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不惜修炼速成的九阴真经,最后使了心计才胜过张无忌,最后却又不忍心杀他。现在的她,却不需要这个虚名来昭示武功的强弱。
乘船离开桃花岛,自此以后,芷若再没有上过桃花岛,这是后话不提。
其时海风甚飓,船行极速,幸而掌舵的是常年出海的渔夫,极有经验,倒没受到海浪飓风影响,往南行了百多里,忽听海面上有人呼救,芷若叫渔夫靠过去,却见海面上浮浮沉沉三个人,三个人紧紧抱着一根船桅。
见到有船,三人喜极而泣,大叫道:“救命,救命!”
韦一笑听着声音甚是熟悉,凝目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你们三个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说着取了绳子甩将出去,他们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顺着绳子爬上来,见到芷若迎风而立,忙不迭地磕头请安。
芷若见他们三人脸色惨白,皮肤发涨,料想在海中浸泡了数日,不觉莞尔。
韦一笑笑嘻嘻地看着,殷无福惭愧地道:“小人奉命去接三小姐,办事不力,被金花婆婆和三小姐赶出了灵蛇岛,谁知道船离岛不过数十里,就沉了,小人已漂流了两日。”
按着殷离的性子,确实会如此行事。
那船之所以沉,恐怕是被金花婆婆或者殷离动了手脚。
韦一笑显然想到了这一点,好笑极了,道:“难道你们去了两批人,都没有接回殷野王家的小丫头?”
三人同时摇头,幸好他们水性极好,临时砍断了船桅抱在怀里,这才逃得性命。
韦一笑道:“这小丫头脾气可大得很,我喜欢!”
芷若道:“韦蝠王,他们漂流了两日,想必饿了,先叫他们吃些东西,再送他们回岸。”说着,对渔夫道:“牛叔,送我们直接去岸上。”
牛叔回头大声道:“丫头不回去跟你爹告别么?”
韦一笑看向芷若,只听她淡淡地道:“不回去了,就请牛叔回去后代我向爹爹告罪。”
她不想给万民岛带来危险,所以宁愿就此离开。
韦一笑带福禄寿三兄弟去船舱吃饭,出来时见芷若还站在甲板上,便走过来来问道:“教主真不跟老爷子告别?是不想他们知道万民岛的所在么?”就像之前只是跟殷天正说他们离开,并没有说回家探望父亲。
芷若点头道:“不错!”
抵达舟山渡口,牛叔带着芷若的拜托回岛。
芷若和韦一笑和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三兄弟分开,看着他们回了白鹰堂总舵。
天气依然炎热,无法准备干粮,芷若只与韦一笑去桃花铺子取了骏马,径往西行,行了半日却见到了殷天正竟等在他们的去路上,韦一笑奇道:“二哥,你是在等教主?”说着跃下马,过去见礼。
殷天正叹了一口气,神情萧索,对芷若躬身作揖,道:“属下听说教主从东海回来,特地过来请教主给属下出个主意,怎样才能接回阿离丫头。”
芷若坐在马背上,轻声道:“阿离姑娘似乎极恨其父,鹰王还愿意接她回来?”
殷天正道:“无论如何,她是属下的孙女,犬子不管她,属下却不能不管。”语气沧桑悲怆,这位老人一生中都在江湖上奔波,所期盼者无非两样,一是明教大业可成,二是能享受天伦之乐,奈何天道不公,女儿早丧,儿媳自刎,孙女颠沛流离,好好一个家竟四分五裂。
韦一笑听了十分不忍,道:“教主想想法子,好歹让二哥和他孙女祖孙团聚。”
芷若叹息道:“倒有一个法子,只是须得鹰王亲自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更,九点估计写不完,就十点左右更吧,延后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