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郭小峰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回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看那把伤心剑。请记住我w
剑静静地斜挂在床头墙壁上,并没有丢失,他方才稍稍安心。他刚才最担心的就是这把剑,假若是凶手趁他不备,把他的伤心剑盗去杀人,事后又将剑藏起来的话,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他大口喘息一阵,才走过去将剑鞘从墙上取下,拔出剑来细看。没有血迹,剑身蓝幽幽的,光滑如镜,清楚地照出一张满头冷汗的惨白的脸。
看来,除了伤心剑外,世上还有一把象纸一样薄的利器!
虽无证据,但他知道凶手定是丁坚!他把自己约去,就是要嫁祸于己。他又恨又悔,想要去跟父亲讲这事,可是一想到父亲那张严厉的面孔,就不寒而栗。但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东窗事发。唐家堡的人一看伤口,就一定会联想到自己的伤心剑!而且,自己喜欢表妹的事情,有很多人知道。更尴尬和糟糕的是:知道唐蓉在和周天好的人也不少。所以,可以说自己本来就有杀人的动机!左思右想一番后,决定向小姨文妲求助。
他的母亲文秀共有两个妹妹,二妹文清是唐门掌门唐凹林的夫人,三妹文妲虽已二十七岁,但至今未嫁,现在镇西镖局做总管。他的母亲文秀在他不满周岁时就因不慎失足落水而死去,文清在大姐死后,本要把小妹文妲接到唐家堡去住,但文妲却总是找各种籍口婉言谢绝。于是大家就渐渐猜到了她的心事:她一定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大姐夫郭万山!想代替死去的大姐,成为郭万山的夫人。虽然文秀已死去十八年,她还未如愿,但她似乎也铁了心,不管别人背后怎样议论,仍然安之若素。文清对倔强的小妹也无可奈何。
文妲虽然是郭小峰的小姨,但两人年纪相差只有九岁,倒更象是郭小峰的大姐。郭小峰每次做错事,遭到父亲严惩和怒斥时,文妲总是偏袒着他,因此郭小峰最喜欢小姨。
想到小姨,他的心顿时安定了许多,于是将宝剑带上,去找小姨。但不巧的是:文妲却不在家,又去唐家堡找二姐聊家常去了。他只得颓然返回卧室,躺在床上一边不安地思考丁坚到底为何要陷害自己,一边心急火燎地等候文妲。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门外传来小厮郭贵的声音:“少镖头,老爷叫你去书房一下。请记住我们的网址”郭小峰心口突突直跳,看窗外天色,已经黑透。问道:“爸爸找我做什么?”郭贵道:“没说。不过可能和唐门有关,因为唐天来了,也在书房里等少镖头!”郭小峰心道:“好快!”
跟着郭贵来到父亲的书房,还道父亲定会恼怒地冲上来打自己,不料郭万山见到他后,却只是一脸的纳闷,说道:“你姨父叫你唐师兄来召我去如烟似梦楼,并指名要我带上你,你知道是什么缘故么?”郭小峰打个冷战,垂下眼去,道:“不知道。”郭万山点点头,不再多问,道:“那我们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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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如烟似梦楼后,郭万山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因为唐凹林不是在雅座里接待他们父子,而是在楼上一间客房里等着他们。并且走廊上还站着三名唐门弟子,把守着楼梯口,不许任何客人上楼。除了唐凹林外,文清、文妲也在座。另外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店小二,一个是刚才郭小峰看见的那位中年人,还有一个小姑娘,估计是客栈里打杂的仆婢。
唐凹林招呼郭万山入座后,也不说明情况,就指着那个中年人问神色不安的郭小峰:“小峰,他说今天傍晚看见你在隔壁那间客房里,可是真的?”郭万山惊讶地看了一眼儿子,嘴角动了动,终于勉强忍住。郭小峰知道徒然辩解也无益,于是承认了:“是。”
唐凹林道:“好。你既然自己也承认来过,我就不再问他们了。”转头对那店小二和中年客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两人下楼后,唐凹林对那小丫头道:“你讲吧,只说该说的,别罗唣!”
那小丫头道:“是,刚才我上楼打扫客房,发现最里面那间客房没关门,而唐二小姐却睡在床上。我以为她睡着了,忘了关门,于是进屋去抹桌椅,却突然发现唐二小姐的床上有……有好大一滩鲜血!我吓得要死,急忙跑下楼去告诉了老板娘,老板娘忙跑上来看,结果发现唐二小姐已经死了!老板娘不认识唐二小姐,就问我认识不,我说……”
唐凹林将断了她的讲述,“好了,大概经过你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出去吧。”那小丫头福了一福,正要出门,唐凹林忽道:“别忘记了我刚才说的话,这件事情要是有别人知道了,小心我割你的舌头!”那小丫头吓得脸色惨白,忙道:“奴婢不敢!”唐凹林点点头,挥手叫她出去。
屋里众人一时都不说话,直到听见那小丫头的脚步声消失后,唐凹林才转过头来对郭万山说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蓉儿不明不白被人杀死在这里,说实话,我现在还没调查清楚,我想清楚真相的人只有小峰。”顿了顿,又道:“在蓉儿的后背心上发现了一个致命的伤口,我没有看,只让文清文妲她们去看过了,都说那伤口明显是一把比纸还薄的利器留下的,所以我就不得不想到了小峰!问过刚才那几个证人后,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小峰自己也承认了,他刚才来过命案现场,所以……是不是请郭兄过去看一下小女背心上的那个伤口?”
他虽然嘴里在请郭万山过隔壁屋去查看伤口,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实际是不希望郭万山去看。因为他说得很清楚:他自己也没去看过伤口,只是让夫人和小姨妹去看过。而且,他有意两次强调伤口位置在唐蓉的后心上,别说郭万山是个大男人,就是一个小孩子,也不能随便去看一个大姑娘的后背吧?郭万山自然能听懂他的潜台词,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既然她们两姐妹都看过了,我就不用再查看了,大家不是外人,难道这点我还信不过?”
唐凹林道:“好。”说完这个“好”字后,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件事情确实让他很为难。不管怎样,两家是连襟。何况唐蓉只是自己已故的小妾温氏所生,在文清文妲两姐妹的感情上,孰轻孰重不问可知。唐凹林虽然心痛女儿,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但不管怎样,死的是自己亲女儿,此事不作个了断显然是不行的。
见他不开腔,郭万山也不说话,只是脸色尴尬地危坐着。文妲文清也寒着脸不出声。屋里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好一会后,文妲才问郭小峰道:“小峰,跟小姨讲真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小峰全身轻颤,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杀表妹!”
郭万山见儿子畏缩的样子,更加气愤,怒喝道:“不是你杀的,那刚才证人指证你时,为何不否认自己来过这里?”郭小峰见父亲大怒如狂,更加心虚,跪下说道:“爸爸,我真的没杀表妹!我……我来时表妹已经给人杀死了!”于是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细述一遍。
听完郭小峰的话后,屋里四人谁也没有开口。除了各自的呼吸声外,别无声息。又默然良久,唐凹林才问道:“郭兄,请你说句真心话:你信不信小峰的话?”郭万山怒视了一眼儿子,“呛”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扔到地上,喝道:“畜牲!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让我动手?”
郭小峰知道再说也无益,强抑悲痛,慢慢拿起寒气森森的长剑,道:“我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我只有一个请求……”郭万山心中隐隐作痛,道:“你说。”郭小峰道:“我只求爸爸在我死后一定要找到丁坚,一定要查出谁是真正的凶手!”
郭万山咬牙不语。文妲为难地看了看唐凹林,道:“二姐夫,我看小峰的话应该是真的,不然,他哪里编得出这么离奇的故事?”
唐凹林铁青着脸,不置可否。郭万山也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冷笑。郭小峰不忍心再听父亲这痛苦的冷笑,一横心,将长剑往自己颈项上抹去!忽听唐凹林低喝道:“且慢!”郭小峰一惊:“姨父……?”
唐凹林不睬他,对郭万山道:“大家是亲戚,所以我也不想做得太绝,而且看来小峰也并不心服,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机会。”郭万山不答,只看着他,等他讲下文。唐凹林却把脸转向了夫人文清:“明日你把‘生死水’拿到镖局去,让小峰喝一瓶‘死水’,并把解药‘生水’交给郭兄。”郭氏父子听了这话,都有些纳罕。
唐凹林又转头对郭家父子说道:“实不相瞒:生死水是两种药水。一种有剧毒,但是慢性,人若喝了,最多能保两月性命,故名‘死水’。能解此毒的只有本门独家解药‘生水’,所以这两种药水合称‘生死水’。”
郭万山心里暗忖:“你这是将我的军呀!你明知峰儿在两个月内找到真凶的机会几乎没有,却怕到时自己难处,而要让我亲手将儿子置于死地!”冷笑道:“既然‘生水’是‘死水’的唯一解药,怎能交我保管?”
唐凹林道:“请郭兄不要推辞。别说你我是连襟,就是没有这层关系,郭兄的为人我也是信得过的。郭兄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在武林中是有口皆碑的!我相信郭兄在这件事情上也能一碗水端平。”
郭万山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不再推辞,道:“既然贤弟如此信得过我,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两个月后,我郭家父子自会给死去的蓉儿一个公道。”
唐凹林涩然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