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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归田确实在撒谎。他刚才确实看清楚了那个女子――不,那个女鬼!
??刚才,他答谢过几位要告辞下山的客人后,感到肚子有些饿得难受了,便回到平日一家人吃饭的花厅去吃晚饭。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池生,但在客人面前还是不能太着形迹,所以法事操办得十分浓重,连日来忙得没有一顿饭是按时吃的。
??到了花厅,只见女儿池兰也正准备吃饭。池归田随口问了几句卧病在床的妻子高曼的情况后,父女俩便坐下来补吃晚饭。池归田正闷着头扒饭,忽听女儿问道:“爸爸,你在想什么?怎么连菜也不夹一口!”
??池归田一惊,抬起头来,强颜笑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话犹未完,整张脸突然变得惨白!只见女儿背后那堵窗户外面,院子里那棵古树下的树影里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白衣女人!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屋里的池归田,静得就象一个幽灵!
??借助屋里透出去的一点光,能依稀可辨那女子的脸。那是一张年轻、冷艳的女人的脸,可是在池归田的眼里,却是世上最恐怖的一张脸!
??因为这张脸本不应再出现,这张脸的主人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是个死人!
??看见他神色大变地看着窗外,池兰很吃惊,忙也回过身去看,但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看你脸都吓白了!”
??池归田顾不上回答,双脚一点,人已抢到门外,展开轻功,飞身上屋,四下搜寻,人已杳杳。踌躇一下,又飞快赶回自己屋里,也不惊动床上的妻子,悄没声息地取了斜挂墙上的长剑,然后展开上乘轻功,去追寻刚才那个神秘的女人!
??他在练武场附近发现了那女子的身影,于是提剑冲上,那女子见状立即向后山方向逃去。池归田虽然轻功超卓,但那女子身法也快如鬼魅,两人在广大的听雨观里捉迷藏一般,转了几道圈子后,最后那女子飘出了后山门,隐入了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池归田如果继续追击,未始不能追到,但不知是担心在黑暗中遭遇偷袭,还是别的原因,竟不敢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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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再未发生什么怪事情,池归田的心也渐渐安定,心想:当时只是惊鸿一现,院子里光线也很幽暗,定是一时眼花,看错人了。世上绝无这样的荒唐事情,那人影决不会是那个人!次日,法事已毕,吊客也陆续告辞下山。池归田忙于应酬,更没功夫多想这事。
??接下来三天里,一切正常,他更确信是自己一时恍惚而产生的错觉。心想那人多半是个混水模鱼的梁上君子类人物,便不再放在心上。
??但不料在法事结束后的第七天,观子里却又发生了另一件怪事――
??这日清晨,池归田还没起床就被撒扫亭院的弟子花子云惊恐的叫声唤醒:“师父,师父!你快起来看看!”
??池归田被吵醒了觉,很不高兴,披衣下床,开门喝问道:“大清早的哭什么丧?”
??花子云道:“师父,山门外不知是谁用刀子钉着一封信!那信上还在滴……滴血!”
??池归田凛然一惊,但也未太在意。江湖上寻仇、挑战等事几乎每天都有发生,池归田在武林中也算得一号人物,青城派在武林里也有相当的地位,这类事件自非头回碰到。不过,象这样恐怖的投书方式还是很少见的。心里又惊又疑,忙跟花子云一道去山门外察看。
??信封上的血迹还没干。池归田拔下匕首,撕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束湿濡濡的头发。头发很长,象是一个女人的头发。
??池归田诧疑地看了一会,忽地想到什么,整张脸都恐怖得扭曲了,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以至于连信也拿不住似的,掉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
??池归田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强作镇定道:“是不是弄错了?”又捡起那信封看,但上面的的确确写着:
??池观主亲启
??“师父,这……到底是谁的头发?”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吧?”说到鬼字,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是什么人写的信,看你吓成这个样子!”说话的是他的妻子高曼。刚才她听花子云声音惊惶,心里好奇,所以也披衣出来看。池归田忙掩饰道:“没什么,这些无聊的下流话,你还是不看的好。”
??高曼虽然心里好奇,但听说写的是些下流话,也不好坚持要看了。
??池归田哄妻子回屋后,本想到观外四下查看一番,但怕引起妻子和花子云的怀疑,只得向花子云交代几句,要他不得将这事对人乱讲,然后满月复狐疑地回屋睡下。
??花子云本就胆小,发生这事后,心里更加不塌实,扫地时总是疑神疑鬼,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中窥视!于是收起扫帚,飞快离去。
??院子里寂静有顷,一个人才从院内西南角上茅厕里慢慢走出,眼里带着深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