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归冲动,但是白步鳌不是傻子,他不会不问明白就楞不啦叽的带队杀上麻姑山。请记住我们的他白某人来海城就是要剿匪和维护当地治安的,对刘大瘸子部还是有所了解的,海城地面最大的绺子,一百多人,十来匹马,长短枪八十多条,又都是惯了刀口上舌忝血的,第三营的新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白步鳌盯着那个戈什哈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让山贼把小姐抢去了!”
“大人赎罪!”戈什哈都是亲随,虽然是徐世昌的卫兵,但是当奴才当惯了,又是犯下大错,那个戈什哈当即就跪了下来:“小姐说不用兴师动众,她自己来便可,制台大人奈何不得,就派了咱们五人护送,哪知,哪知半道上就让刘大瘸子给劫了!”
“放屁!”白步鳌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了点儿,一拍桌子又把那戈什哈吓得魂不附体赶忙把头放在地上,连眼都不敢多抬一下,白步鳌接着发作:“你们就没说你们护送的是什么人?他刘大瘸子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敢抢制台的侄女?”
很简单,白步鳌觉得,碰上劫匪,戈什哈寡不敌众,肯定会把护送的人的身份报出来,一般山贼哪敢招惹东三省总督?既然这样人还能让人抢了去,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这几个戈什哈连名号都没报就吓跑了。二、刘大瘸子是故意为之的。
如果是前者,给这几个戈什哈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回来,既然如此,就是山贼有意为之了。那刘大瘸子胆儿这么肥,没人给他撑腰压根不可能。读看看址
白步鳌的脑子中迅速的盘算着,虽然自己还不是人物,但是在奉天地面上,能有谁会跟自己过不去?难不成是张作霖?这厮可就是个山贼,而且贼精贼精的。
“大人明鉴!奴才几个都报了制台和大人名号了!”那个戈什哈欲哭有泪的嚎啕着:“可是原本他们不想抢来着,咱们报了名号,这几个狗贼理都不理会啊!上来就动了手!兄弟们折了四个,就奴才一个跑了出来啊!”
“嘶!怪了!”白步鳌拈着下巴颏,还真有人是要跟自己过不去?不过旋即他就摇摇头,不可能,自己现在才算个什么,一个小小的管带而已,奉天不知道多少个管带呢还!是跟徐世昌过不去的!
“大人,事情紧急……”那个戈什哈看白步鳌似乎不那么火大了,咬着牙说了句——不是他多么想报仇,而是他作为一个戈什哈,丢了主子自己跑回来,到了徐世昌那里,少不了项上就得挨一刀。
“槐庭,刘大瘸子的情报呢?”白步鳌没理他,扭头对旁边的吕大森说道。
因为刘大瘸子名声在外,白步鳌早派人探查他的底细了,而且,海城巡防营虽然糜烂,但是这点儿东西还是有的——多半道上叫得出名号来的胡子,在巡防营都有底儿。
吕大森出去一会儿就把情报拿了回来。
“一百多人枪,麻姑山又是地势险要。”白步鳌皱了皱眉头,这种情况,强攻是不行的,那么就只能智取了,但是事情又这么紧急,容不得他考虑太多,“娘的!把队官、排官、棚目都给我叫上,再把马克沁也带上,老子不信了,一帮子北洋的老兵,还打不下几个乌合之众!”
白步鳌算了下,自己手下现在可以用的人,就四个队官,十二个排官,三十六个棚目而已,指望那些新兵?他们要是去了,闹不好枪声一响就乱了,顺带着还能让这五十几个老兵也一块跟着乱了。
但是白步鳌又有些心疼,打仗嘛,少不了要死人,自己拢共这点儿人手,损失一个他都得肝儿疼!
“管带,什么时候集合?”吕大森问了句。
“什么时候?甭废话了,现在就集合!”白步鳌指了指还在地上趴着的戈什哈,道了声:“你去!跟海城巡防营的刘管带说一声,让他派点儿人手来!他要是不听,就拿徐督的身份出来压他!”
海城巡防营的管带刘少俊,跟白步鳌很不对付,别的不说,光是他白某人带人来之后占了他的营房吧!手下多少兄弟诉苦了,原本十来个人住一间,现在就得二十来人挤一间。而且,看看人家新军,镶黄边儿的军帽,整齐的军装,绑腿,一水儿的汉阳造,还有一挺重机枪。再看看巡防营,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儿,枪也是新军不稀罕的,老套筒也不是人手一支!装备那叫个五花八门,老式的斯潘塞算是好的,不少人甚至装备着长枪大刀!
要说巡防营能跟新军对付得来那才叫怪了。
“娘的,压箱底的私房钱也得掏出来了!”白步鳌深知这年头的老丘八眼里都是些什么。他自幼父母双亡,但是家里也算是略有博采,靠着当年上过新式学堂,考上了公派陆士,在日本省吃俭用,手头上千把两的银子还是有的,但是这次为了搬救兵,怕是一个子儿也剩不下了。
“大人!大人!”白步鳌刚把人集合完毕,那个戈什哈就又嚎啕着跑进了小院儿——两家挨得近,都是原来的巡防营的营房嘛!“大人!刘管带就给了一个棚的兵士啊!”
“日球!”白步鳌骂了句:“把徐督抬出来了?”
“抬出来了!”那戈什哈赶紧点头。
“那才给一棚士兵?妈拉个巴子,老子请他一起去立功,他就给老子十二个人?他打发要饭的呢!”白某人差点儿把眼珠子努出来,“走!老子去会会他!”
腰间别着毛瑟手枪,白步鳌大马金刀出了小院儿,往巡防营驻地去了。
到了刘少俊的营房,白某人又好悬没一口喷出来,这都什么?大炕上,刘少俊斜躺着,一杆大烟枪呼呼的喷气,白步鳌带着戈什哈、吕大森和两个卫兵进来,他刘大管带就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而已。这刘少俊哪里还有半分军人的样子?
“哦?元则老弟啊~”刘少俊长吁了一口大烟,磕了磕烟枪,“要不要来上口?上好的滇土,不比英吉利的洋货差!”
“毅平兄,元则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救人如救火,还请毅平兄起来说正事吧!”刘少俊字毅平,白步鳌故而如是说道。
只见刘少俊在炕上稍微挪了挪身子,重重的吸了几下鼻子,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哦?元则老弟,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