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老康,别他娘的睡了,起来!”李逍遥扯着嗓子对隔壁牢房里一个正在打瞌睡的犯人喊道。请记住读看看址
那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犯人一骨碌身从地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三爷,您叫我?”
李逍遥胖手一伸:“把你象棋借来使使!”
“好好!”老康二话不说,忙不迭的拿出一套棋盘棋子从木栅栏缝里递了过去。
“谢了啊,晚上请你吃烧鸡!”
转过头来,李逍遥对叶动呲牙一笑:“咋样,我没吹牛吧?”
……
自从两天前槐伯走了以后,大牢里就再也没来过外人,县尊佟大人下乡里抚慰灾民还没有回来,叶动和周舫那点破事就只能无限期地搁着。
大牢里看不了书,跑不了步,打不了拳,就连晒晒太阳都是奢侈,叶动整天无所事事,只能窝在草垛里和李逍遥闲扯淡,身上都快闲的长白毛了。
所以,刚才李逍遥问叶动会不会下象棋,叶动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只是,大牢里哪有棋盘棋子?
难道要拿根草棍在地上画?
叶动把自己的疑问一说,只见李逍遥神神秘秘地说他自有办法,结果一转脸就到隔壁牢房里借了一副,敢情他早知道那个叫老康的犯人在草垛里藏了一副象棋。
看着死胖子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叶动哭笑不得,心想这点破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所谓棋盘,就是用土坷垃在油布上划出几条道道,分出了九宫与界河,棋子就是一些刻着歪歪扭扭字体的小木头块,好在上面涂了不少颜料,红色黑色分还算清楚。
摆上棋子,叶动和李逍遥对面而坐,周舫则是蹲在一旁观战。
这两天,叶动和李逍遥对周舫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缓和,本来就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事儿,何况又在一间牢房里住着,总是针锋相对把事情闹得太僵也不好,所以一来二去的,周舫也算是融入牢房里这个小圈子,成了半个‘自己人’。
“小叶子,你肯定下不过我!”李逍遥噼里啪啦地拍着自己的肚皮,显得十分自信。
“没下过怎么知道?”
“你看……我说了你还不信,唉!”李逍遥叹了口气:“一会输了,你可不许哭!”
“别废话,赶紧走棋!”
李逍遥拿起棋子使劲一摔:“当头炮,我要不把你赢得找不着北,我就不姓李!”
叶动跳了一步马,嘟囔道:“你废话还真多!”
前几天和槐伯下过两盘棋,那时候叶动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心里着实有点紧张,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敬畏,那老头子下棋速度极慢,却在举手投足间有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和他下棋,叶动顶多发挥出七八成的水平,哪像现在这么轻松?
看来李逍遥还真是一个闲不住嘴的话痨,一边下棋,一边在嘴里磨磨唧唧的念叨,可最终还是叶动棋高一着,没费什么劲儿就把李逍遥的老帅闷死在宫里,然后一脸笑意地问道:“三胖子,想哭不?”
“哭个屁,再来!”
李逍遥不服不忿地把棋子重新摆好,两个人又是一番激烈厮杀。请记住
有了上一盘的教训,李逍遥这盘棋明显慎重了许多,嘴上的废话也少了,两个人你来我往杀了个难解难分,棋到中盘,李逍遥的一匹红马被黑子的一炮一车围住,如果跳出去,就损失一相,可如果不跳,三步以内,这匹马就保不住了。
李逍遥犹豫半天,忽然转头问旁边观战的周舫:“周舫啊,你说这步棋该怎么走啊?”
周舫摇摇头:“观棋不语真君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逍遥喷着吐沫星子骂了回去:“你君子个屁啊,让你说你就说,再他娘的装模作样的,老子揍你!”
“咳咳!”
周舫嘿嘿笑了两声,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应该走马!”
李逍遥翻了翻眼睛:“你小子,还是欠揍!”
说着,他拿起红马跳了出去:“跳马!”
叶动一笑,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掰了一根杂草棍叼在嘴里,继续走棋。
又走了几步,李逍遥却突然眼珠转了转,大声喊道:“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走!”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把棋子摆回了刚才走马之前的位置。
“我说三胖子!”叶动抬起头来:“不带这样悔棋的!”
“我哪悔棋了?”李逍遥一脸无辜状。
叶动指着棋盘问道:“那你这是干什么?”
李逍遥指了指周舫:“刚才那几步是他让我下的,和我没关系!”
说着,他突然抬起巴掌拍在周舫的后脑勺上,喝骂道:“谁让你乱说话的,观棋不语真君子,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啊?”
周舫揉着脑袋一脸委屈,叶动只好无奈地叹口气,心想这死胖子实在太乱来了。
继续下棋。
重新开始之后,李逍遥显得更加小心,到最后,叶动只剩下一车一士,李逍遥剩下一炮两士一相,谁也奈何不了谁,终于下成和棋。
“日,刚才那步车走错了,要不然我就赢了,算你小子走运!”李逍遥嘟嘟囔囔地道。
叶动撇嘴:“悔棋……还有脸说!”
“又不是我要那么下的……”李逍遥急赤白脸地站起来:“都是周舫给我支的招儿!”
“那也是你让他支的!”
“行行行,我输了我输了,算你厉害,行了吧!”输了棋的李逍遥显然有些不爽,仰面朝天倒在草垛上,头枕着双手,叹气道:“娘的,我算是明白了,那群狗娘养的都在骗我!”
叶动一愣,难道这个死胖子的思维跳跃如此厉害?竟然没有任何过渡的,话题就从下棋变成骗人了。
就听李逍遥问道:“小叶子,你信不信,和你下这盘棋以前,我下棋从来没输过!”
“一盘都没输过?”
“没!”
李逍遥讷讷地道:“我能感觉出来,其实那些人下棋的水平比你高多了,可每次下到最后我都能赢,原先我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象棋天才,唉……看来他们都是糊弄我啊!”
胖子又皱了皱眉头:“小叶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糊弄我呢?”
“为什么?”叶动笑了:“还不是为了拍你的马屁?你那么有钱,估计没有谁敢得罪你!”
“算了,输了就输了,至少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省得总是傻乎乎的被人糊弄!”李逍遥忽然振奋道:“这天下谁没输过?就连祖皇帝也输过……”胖子握紧拳头:“输了不要紧,关键是看你能不能爬起来,对了……小叶子,你知道祖皇帝吧?”
祖皇帝?
叶动一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的时间,好歹也是个念过书的人,怎么可能连祖皇帝都不知道?
祖皇帝姓李名燕升,是大魏国的开国皇帝,渔人出身,当年天下大乱,吏治,民不聊生,李燕升看准时机,于大泽湖畔揭竿而起,振臂一呼,天下难民如雨骈集,以此为基础,李燕升的势力由小而大,渐渐成了起义军中实力颇为强劲的一支,东挡西杀南征北战整整十二年,斩敌将,灭官军,又击溃了无数偏安一隅的割据势力,终于建立了大魏国的不朽基业,为自己的后代子孙打下了这绵延数十万里的锦绣江山。
关于他老人家的故事,无论是皇亲官吏还是贩夫走卒,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来不少,不过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还是那场被称作阪良口战役的大决战。
而在这场战役之前,李燕升已经连续在十一场大小战斗中遭到失败的命运。
尤其是最后一次,由于叛徒的可耻出卖,李燕升中了伏击,三万精锐损失殆尽,身边只剩下了亲兵五百人,身负箭伤的李燕升被敌军追击,只得向密林中狼狈逃窜。
弹尽粮绝,五百人只能依靠野果走兽为生,在密林里辗转四十多天之后,才终于从森林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看着手下衣衫不整,早已瘦成皮包骨的士兵,李燕升想到了死。
可是转念之后,内心深处那仍在熊熊燃烧的战意之火,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不能死!
对,绝对不能死,失败只是暂时的,只要活着,一切还有重新来过的可能!
于是,李燕升咬着牙,忍受着身上箭伤带来的疼痛,带着这五百名亲兵继续走了下去。
从头再来!
重新招兵买马,重新积草屯粮,重新积蓄力量。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经过三年多的起落,李燕升的人马又一次壮大起来,终于,在阪良口,李燕升的八万精锐与敌军二十万主力展开了战况空前的大决战。
李燕升谨慎指挥,巧妙用计,将士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经过三天的激烈鏖战,终于将敌军主力一举击溃,然后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势如破竹一般,一直打到敌军的首府,也就是现在魏国都城——大梁!
兵临城下,将至壕边,敌军首领沙兀骨被困城中十七日,最后横剑自刎,而在他自杀的第二日,李燕升的人马就攻克了大梁城,并以此为根据地,最终定鼎天下。
……
“依我看啊,那个沙兀骨就是个缺心眼的。”李逍遥不屑地撇撇嘴:“我要是他的话,我肯定不自杀!”
“你投降?”
“投降个屁啊,要是你的话,你投降啊?”
“我也不投降!”
“说真的!”李逍遥也学着叶动的样子在嘴里叼了根草棍,问道:“小叶子,如果你是沙兀骨,在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