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琰听我这么说,不由脸色沉了下来,不悦的说:“小恩,我还犯不着演戏给你看。”
我看着他,没说话。
蓝琰见我不答话,反而笑起来,往我靠近了一点故意压低声音说:“小恩,你在四中的时候可风光得很,让我想不知道你都不行。”
心脏狠狠缩了一下,我别开脸想退开,他却伸手扣住我的肩膀,冷笑:“那时候你过得很开心吧?我还真挺怀念你那时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甩开他的手,很愤怒的瞪着他,如果眼睛能杀人,那此刻他早已被我的眼刀刺穿。
“不知道?”蓝琰暧昧不明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就像货主在检查自己的货物一样,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随后,他无所谓的耸肩,说了句“不知道就算了”,转身准备走。但是走了一步他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回头,笑着说:“忘了跟你说,我跟晓晓在一起……你以为真的只是巧合吗?”说罢,他看着我变色的脸很愉悦的走了。
我僵立在走廊上,觉得一股阴寒从脚底慢慢爬满了我全身。
他知道!
想到我的弱点被他那样的人握在手心,我气得全身发抖。
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才故意来接近我,那他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白熙买粥回来了,刚走过来就看见我脸色苍白的呆立在走廊里,忙加快几步走到我面前。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强按下心里的不安,摇了摇头,挤出笑脸说:“没事,大概闻不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等会儿习惯就好了。”
白熙模模我的头,担心的说:“不舒服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一直沉睡着的汪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他正看着天花板发呆,见我们进来马上喜笑颜开,挣扎着想坐起来,我跟白熙赶紧过去帮忙,虽然我们的动作都很小心,可汪洋还是痛着龇牙咧嘴,看得我心里内疚不已。
“我刚才一醒来就觉得肚子特别饿,还在想要吃点什么好趁机敲你们一顿,没想到你们马上就出现了。”汪洋笑嘻嘻的,似乎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瞧你那得瑟的样,你这次放了血我们还能装没看见?放心吧,肯定给你补回来。不过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点流食,白熙特意跑去帮你买了粥,你先吃着,出院了我们再去吃好的。”
我假装生气的在他脑门上弹了下,然后目光停在了他的月复部,小心的问,“一定很痛吧?那时……你流了好多血。”
汪洋抬起手想模我的头,可是不小心牵动伤口,抽着气说:“扎我身上总比扎你身上好,还好你没受伤。”
我感动得上前抱住了他,白熙找了个碗来正把粥往碗里倒,听见汪洋的话,手一抖,洒出来不少。
“你发什么呆呀,都倒手上了!”我瞅见了,火大的过去把粥和碗拿开,果然白熙的手上有一小片通红,被烫的。
我赶紧拉他去洗手间冲冷水,像这样的烫伤只要冲冲冷水很快就消了,还好烫得不严重。抓着白熙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我火大的一直碎碎念,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横竖没接茬。
“怎么了?”我回头问,觉得有古怪。
他就站在我身后,我这一回头嘴唇正好擦着他的下巴,我有点窘,微微退开一点,又问:“怎么不说话?”
“你跟汪洋好像……很熟?”白熙有点迟疑,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这么问?”我眼珠子不由自主的闪了一下,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你跟他总是给我一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还有你跟振宇也是。”
“你想太多了。”我打着哈哈。
“可是一般的朋友会毫不犹豫的替朋友挨刀吗?即使受了伤也只关心你有没有受伤,这样你还要说是我想太多了?”白熙眼神里有着不信任,甚至带着责备。
我心里为他的话震惊了,他已经察觉出我跟振宇和汪洋太过亲密,这绝对不是我的初衷。而且振宇警告过我,不可以伤害白熙,如果他知道我的莽撞不仅害汪洋受伤,还造成白熙误会,那他肯定不会原谅我。
思及此,我连忙摆手说:“那是……那是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他怕我受伤不好对你交代,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熙疑惑的看着我,想从我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最后他叹了口气投降,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说:“小恩,你别骗我,你知道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振宇和汪洋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见你们走得近就心里不舒服,别让我为你这样提心吊胆好不好?”
殷离叫我要相信他,可是白熙却让我不要骗他,到底我在他们心里扮演了怎样不同的角色?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对我没有信心而已。
算了,只要你们不放弃我就好。
我心里苦笑着,在白熙怀里轻轻点头。
回到汪洋的病房,我有意无意的跟汪洋保持距离,汪洋正和那碗粥较劲,也没有注意,反倒是白熙有些沉默。
我觉得尴尬,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从车祸以后我对医院里的味道一直都很排斥,甚至可以说是反感。消毒水的味道总会让我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而我的人生也在这里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所以我讨厌医院。
我慢步走到住院大楼前的广场上,广场中间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阳光明媚,寥寥几个护士陪着病人在草地上散步,宁静而和谐。
我在草坪边的长椅上坐下,饶有兴致的瞧着对面树荫下一个护士在陪一个小男孩玩耍,小男孩穿着医院病服,脑袋上留着细细的绒毛一样的头发,脸色是病态的白。
他的手高高举起,想拿护士手里的玩具,眼睛弯成了好看的下玄月,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他很可爱吧?”
“嗯。”我笑着点头,然后抬头去看问我话的人。
来人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过半百的女医生,她微笑着站在我旁边,很慈祥的看着我。
她朝我点点头,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笑呵呵的说:“怎么,认不出我了?你是施恩,现在是施楚的妹妹对不对?”
现在是?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敌意。
她见我这么防备也不在意,继续说:“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因为我每次去看你的时候你都在睡,后来你一清醒就吵着出院了,我们根本没机会正式的见一面。施楚那小子,平时想看他多一丁点表情都看不到,可是他面对你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
听她说起施楚,我觉得她跟施楚应该挺熟,于是试探着问:“请问你是……”
她呵呵笑了起来,慈爱的模模我的头说:“我是你哥的老师,你的手术也是我指导的。我刚看到你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还在想你跑医院来是不是着施楚的。怎么样,身体没有哪里不对劲吧?”
“没有,我挺好的。”我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敢情是你跟施楚合谋把我的割了,我没找你麻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她听我这么说,放心的点了点头,说:“还好你没事,为了你的事,你哥其实一直在自责。”
什么?
我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通常手术成功了,那些医生不是会大肆炫耀自己医术多么高明吗?怎么这会儿反倒忏悔来了?
她没再看我,目光看着远处,似乎在回忆。
“那个时候其实施楚是不主张这么做的,可是你伤得很严重,手术方案要么移植再造,要么修复,可是以你的伤势,不管哪一种方案拟都有可能丧失男性功能。施楚当时要求修复,我们也同意了,但是手术时又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我迫切的想知道当时的真相,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扭头看我,很惊讶的说:“难道施楚没有告诉你吗?”
怕她不告诉我,我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固执的说:“医生,任何一个病患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请你不要瞒我。”
她犹豫着,最后点点头说:“也好,让你知道可能对你面对往后的生活更有利。”
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接着说:“当时手术刚开始,我跟你哥在你的体内发现了除男性生殖系统外的另一套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手术便被立刻中止。你这种情况以前在有出现过,俗称双性人,可是大多数双性人的病例都在一出生时就得到确诊,只需要简单的手术保留一套生殖系统即可,可是也有极少数人幼年无法判断,隐性生殖系统不在体表显现,这些人直到成年后男性和女性第二性征会同时表现出来,可是成年后再手术风险会比较大。你就是属于极少数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双……双……”我嘴里像含了颗鸡蛋,那句双性人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错。”她点头。
“你的女性生殖系统一直隐藏在男性生殖系统下面,分泌的雌性激素太少,基本没怎么发育,女性第二性征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这套生殖系统比修复或者移植的替代品更适合你的身体,也不用考虑身体排斥问题,何况你的状况,短时间内不适合做女性生殖系统割除手术,如果你的女性第二性征发育了,到时可能更无法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手术。我们做了权衡,认为以你当时受伤的情况和身体体状况来说,使用你身体内已有的完整器官更安全。我跟施楚把这些跟你的父母都说了,最后决定采用切除的方案,这样对你身体的伤害最小。”
我呆坐在那,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施楚变态,所以他把我变成了女的,没想到真正变态的人是我自己,我根本从头到尾都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她看我脸色很差,关心的说:“你没事吧?我知道这些事情一般人知道以后都很难接受,但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是想你能明白,纠结于过去是没有意义的,不管你以前认为的是怎样,你的家人都是爱你的,可能这些话他们并没有告诉你,那是全出于对你的保护,他们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真相而自我厌恶,他们希望你能活得开心一点。”
我沉默了。
心底里难以言喻的痛楚让我眼圈不觉热了起来。
难怪老妈不准我欺负施楚,难怪我每次说施楚坏话的时候施宁总是目光闪烁,难怪施楚甘愿冒着被我痛殴的危险经常往家里跑,难怪施楚知道我大姨妈来了这么开心,难怪我身体不舒服施楚会这么紧张……原来这些的背后是他们一直在隐瞒我是个双性人的事实。
种种迹象串联起来,我觉得呼吸困难。
原来从始至终竟然是我跟我自己开了个荒唐的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龟速爬上来,腰好痛……本章关于双性人的叙述,大家就凑合着看吧,别太较真了,可能有些不合常理,不过我觉得就是这个样子的。后面的故事开始继续虐小恩,不喜欢的亲表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