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芸自然是不愿王夫人称心如意的,论起来,这贾府里最不想林如海挂掉的人,除了林黛玉也就只有一个邢芸了。
林黛玉自不必说,人家才丧母不过两年多,还没出孝期呢,林如海再一挂,这父母双亡,寄人篱下……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没爹没娘的孩子连草都不如。
而邢芸,她不愿林如海死,理由很简单,宁国府早已倒向了王夫人了,荣国府中贾母素来偏心二房,王夫人更是手握重权,纵然邢芸撕破脸,指使着贾赦拿回了府中的产业,可只要王家一日不倒,王夫人一日不死心,这些产业也不过是暂时归大房掌控,随时可能被王夫人和贾母再夺回去。
按本心来说,邢芸是瞧不上这些产业的,她坐拥一个神奇的空间,点草成玉不费吹灰之力,要什么不容易。
况且,这些产业,还是在贾赦的名下,纵然日后贾赦归了西,也是贾琏和贾琮占了大头去,邢芸何必劳心劳力为他人作嫁衣。
只是邢芸这人,素来是受不得委屈的,王夫人和贾母背地里出了这么多招数,她若不把王夫人和贾母的如意算盘全搅散了,也对不住她刚穿越时辛辛苦苦装贤惠扮大方浪费的心力。
想到此处,邢芸抿了抿唇,向着贾赦说道:“甄家来京里进鲜的无非是几个得脸的管事奴才,大姑娘再不济也是林家的嫡长女,况且,大姑娘进京,也是老太太亲遣人接来的。如今林姑爷病重,咱们家却让大姑娘同着甄家的奴才一道回去,未免太过凉薄了。”
瞅着贾赦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说,邢芸柳眉一挑,又挑剔道:“虽说有蓉哥儿陪着,可蓉哥儿的脾性,两府里谁人不知,做事没个形状,躲懒倒是一等一的利索。这一路山长水远的,未必事事太平,倘或出了什么纰漏,林姑爷可就大姑娘一条血脉,老爷日后……如何同林姑爷交代。再着,蓉哥儿媳妇才去了没多久,蓉哥儿怎么也得守丧一年呢,咱们家又不是抽不出人发蓉哥儿去是什么事儿?姑太太是老爷的亲妹妹,眼下林姑爷病重,本该是咱们亲去看望问视的,碍着路远,打发琏儿去看,好歹还能说得过去,若是叫蓉哥儿去,人家还只道咱们家尽的是空头情,林姑爷心里也难免不舒服。”
贾赦虽然糊涂了些,可并不是贾宝玉那种不知人情世故的呆货,听了邢芸这一席话,心思活动了动,也觉邢芸说的有理,沉吟了片刻,说道;“依你的意思,还是叫琏儿过去妥当?只是老太太今儿,已是说定了蓉哥儿,我再改了去,怕是老太太不肯依从……”
邢芸一笑,笑说道:“这又何难,老太太使人送大姑娘是一件事,老爷不放心林姑爷身体,使了琏儿和几个心月复过去,帮衬着寻医问药,这又是一件事。不过路上多使费些,咱们家还花销不起这点银子吗?老爷顾念两家情谊,老太太难道好意思拦阻么,况且琏儿处事稳妥,有他照应,老太太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贾赦思量了半天,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叹道:“这样虽好,只是老太太那儿……”
邢芸见着贾赦这磨磨蹭蹭的形状,不禁暗啐了一口,只骂着贾赦没出息没本事,难怪被贾母捏在手里,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何必要老太太同意,老爷自己做不了主么?林家血脉原就单薄,大姑娘又小,林姑爷这一病,指不定有那等昧心的小人趁机闹事,琏儿过去,多少还能镇压些?要是单单蓉哥儿一人,名不正言不顺,谁肯听他的,况且蓉哥儿又是个没本事的。老爷只管叫人打点好动身的事儿,待琏儿出了门,再禀告老太太一声,老太太难道还能叫人把琏儿追回来不成!”
贾赦此人最听不得人说他做不了主,再听了听邢芸这先斩后奏的主意,心中微一盘算,只觉是合心顺意到了极点,当下点头道:“林家是没甚亲支嫡派的,虽说还有几个堂族,却是败落了的,琏儿过去,倒还能派些用场。”
说着,贾赦拿定了主意,又向着邢芸说道:“我这就吩咐人去打点,老太太命人作速择了日期,若迟了,只怕……琏儿那,也得细细交代才是。”
说了这话,贾赦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见着贾赦去了,邢芸冷冷一笑,用帕子掩口咳嗽一声,才目光幽暗的沉思起来。
邢芸心中清楚,纵然她说动了贾赦,打发贾琏去了扬州,却也不过是略给贾母和王夫人添些乱。
况且书中便是贾琏送的林黛玉回去,虽说王熙凤放贷的事儿闹出来之后,王夫人和贾琏夫妻的关系,再不似以往亲近,但王夫人行事素来诡计多端,这事又牵扯到甄家,恐怕贾琏去了扬州,也不过是一事无成,徒让他人说笑。
让人说笑还罢,只是邢芸度量着,依贾琏的性情,能在日后被贾蓉唬弄着娶了尤二姐,如今要是被人唬弄着做了替罪羊,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要让王夫人的计谋落空,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林如海的病好起来,再活些年头。
只是林家虽无爵位,却也是富贵宦达之家,单为林黛玉的病,便不知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林如海这番重病,想来为他诊治的大夫也必是杏林国手。
贾琏若去了扬州,就算费尽心力四处寻觅,能寻到的大夫……只怕也是回天无术……
邢芸眉头微蹙,她的空间虽然破败,可里头却有那么一两株仙草异卉,不说起死回生,单说祛病强身,滋养元气却是足够的。
若是给林如海用下去,邢芸也估计不了到底能不能保证林如海不死,但想来,肯定比不用要强的多,至少拖着林如海多活些年头是不难的。
只不过,林如海远在扬州,邢芸居于京中,纵是有心救治,却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将药给贾琏或林黛玉,让他们带去扬州?
邢芸微微摇头,不说贾琏和林黛玉肯不肯信,单是他们身边就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别弄得到了最后,林如海不是病死,而成了被邢芸毒死,那才叫人气馁抓狂。
想到此处,邢芸就忍不住埋怨,她那空间怎么就非要什么稀奇古怪的混沌之气,才能修复认主啊!
人家的空间直接是各种修道炼丹功法大甩卖,一文钱不要,白送人还嫌多,换了她,别说修道功法,连本武功秘籍都没有,就是想修炼也没法修炼,更不要提修复空间了。
空间修复慢就修复慢罢,邢芸对空间的功能真心要求很小,但是不完成认主,就得不到修炼功法这点,绝对让邢芸郁闷到吐血。她要是有修炼功法,哪里还会有眼前这些困境,只要有功法,在空间帮助下,她不说什么成仙成神,但赶在林如海死前……制出些符咒……却是不难的。
只要一想先前在空间影像中一晃而过的那些奇妙符咒的应用,邢芸就两眼发光,可再一想,没有修炼功法,记住的符咒再多没用,邢芸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怨念啊。
许是邢芸叹气的声音太重,怀里的孩子哼了两声,闭着眼睛似要哭了,邢芸见状,也顾不得再想林家的事儿,忙轻拍着孩子的背部,悄声哄弄起来。
只是哄了一会儿,孩子仍旧哼哼着,小脸红通通的,仿佛马上就大哭特哭起来,邢芸前世是个大龄剩女,哪里生养过孩子,看着孩子要哭不哭的模样,又是心痛又是心慌,偏就是手足无措。
忽想着孩子是不是尿了,邢芸手忙脚乱的解开孩子的襁褓,刚要伸手模模,胳膊肘一偏,将放在床边花几上的一个匣子碰倒在地。
“啪嗒”一声,邢芸抬眼望去,一块红亮的玉佩从匣子里滚出来,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倒了下去。邢芸不禁抿唇,这玉倒挺结实的,这样摔也没摔坏。
邢芸侧着身子伸手捡起了玉佩,放在眼前晃了晃,贾母送的这玉佩,看上去还蛮好看的,贾母不愧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倒挺舍得的。
这样的好东西,也肯给邢芸的孩子,要知道贾母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到老遇见邢芸,折了多少体面……
贾母厌恶邢芸到了极点,却肯拿出这样贵重的玉佩给邢芸的孩子,到底是史家的千金小姐,国公府的老太太,这份修养,堪称了得了。
邢芸正想着,眉心忽的一痛,紧接着痛楚传染开来,全身都似被人用钢刀生生的刮着一般,痛得邢芸恨不能立刻咬舌自尽。
强忍着痛楚,邢芸将孩子放在一边,随即念头一动,眼前一花……
作者有话要说:ps:这两天院子里换电线管道,天天停电,今天晚上直接把水也停了,我郁闷啊,磨洋工也不是这么磨的吧,不要给群众生活造成不便啊!
29号去广州,大概几号回来,3月大概是写不完这书了,o╯□╰o,写这本书遇到的事情比哪本书都多,希望下本书开书到结尾都顺顺利利,我想日更到完结啊。
最主要是这么断断续续的写,我写的很忧伤啊,想好的梗和爆点过几天全忘完了,又重新接啊接,接上了几天不更又忘了……周而复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