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幽幽回荡在大殿中,在黑暗里每个人都闪动着灼热的目光,看向那个若出水芙蓉般绝美的身影。她如云般浓密的鬓发堆起一个优美的造型,如玉光洁的额前贴着花钿。薄如蝉翼的贴身舞衣恍若云气缭绕在美人的身体之上,随着她盘旋舞动。
空气中似乎飘来阵阵幽香,混合着美人淋漓在额角腮边的香汗,缠绵在鼻端。
追随着美人舞动的脚步,一袭绿纱裹体女子伴随左右。她四肢纤长,绿纱遮面,臂间挽着一条绿纱绸,在美人身旁盘旋挥舞,就像片片绿色的荷叶将芙蓉美人拥抱其中。
席间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顿时掌声雷动。原本低徊的曲调变得高亢而嘹亮,两名女子越舞越快,足尖立于地面忽而跳跃奔跑,忽而旋转腾挪。只见那白纱芙蓉美人一跃而起,奔进了盛开的金莲之中,绿纱荷叶女子也紧随其后。一白一绿两道身影闪过,人们还没能看仔细,硕大的金莲就突然闭合。音乐骤然而止,那绝代姿容也瞬间婬灭。
殿中光线更加黯淡,除了宴席间杯盏闪烁的微弱光亮外,只能隐约看到来自宁皇鎏金龙椅上发出的金光。
谁也不肯再发出任何声音,大家都觉得是刚才的喝彩惊退了仙女。一片静谧,静的都能听到彼此胸口急促紧张兴奋的呼吸。
那朵金莲还会不会再次盛开呢?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幽暗中缓步走来一男子,白衣胜雪,容颜如玉。他略带忧伤怅惘的音调,高唱出这千古一曲凤求凰。一支紫玉箫抵在唇边,吹奏出呜咽动情的箫音。
他靠近金莲,伸手触上了那金灿灿的花瓣,口中喃喃唱着动人的歌声:“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玉姬,多么想再见到你啊!”男子悲戚有呜咽之声,一曲凤求凰唱完,他颓然跌坐在金莲前。
殿中众人无不动容,纷纷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杯中酒,站起身来向那朵硕大的金莲张望。也许下一刻,男子祈求的美人就会自金莲中出现吧?
宫廷乐队此时奏出了强音,铙钹咣的一声大响,将众人从梦中惊醒。与此同时,几乎是瞬间,那朵金莲果然绽放,飞舞出一群蹁跹的蝴蝶。而那叫做玉姬的美人,重新出现。
她依旧一袭素白罗裙,鬓间斜插的芙蓉花依旧露水晶莹,只是她的腮边挂上了颗颗泪珠,梨花带雨更像莲花瓣上滚落的露珠。
男子悲喜交集,一个跨步奔进了金莲之中与美人紧紧相拥。彩蝶蹁跹,乐曲转到了欢快激扬的段落,而那朵承载了一双有情人的金莲也缓缓闭合了。
片刻寂静后,大殿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四周的灯烛重新亮起,皇家夜宴又恢复了金碧辉煌的热闹。只是众人似乎仍深深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之中不能自拔,女子们拿着帕子偷偷拭泪,唏嘘不已。男子们则痴痴望着殿中央,手中的酒却一口没喝。
但,那只金莲却早已没了踪影。
“哈哈哈!青鸾公主果然舞技超群,朕真是大开眼界了!重重有赏!”
还是宁皇第一个缓过神,从龙椅上站起,兴奋的脸颊飞红遮盖了病容。
宁皇一语之下,人们惊讶的发现,那位仙女般的青鸾公主不知何时已从金莲里出来了,更不知何时又站到了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