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予吸了氧看上去好多了,至少脸没有刚才那么白,出现了一点红晕。沈雅琴的手经过缝针暂时控制了病情,不过医生对这只血肉模糊的手似不抱太大希望,听医生的口气沈雅琴最后还是要做手术才能恢复手的某些功能,不过手术也不是百分之百,总之一句话沈雅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残害的手全废不至于,半废已肯定。
已经中年又有高血压心脏病的沈雅琴,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她的傻女儿姜明月一直觊觎傻手上玩的皮球。艾米见姜明月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只皮球,不过她的脑袋刚才在傻的裤裆里夹怕了,所以不像先前那样轻举妄动,而是学乖了,伺机而动。艾米觉得姜明月一直都在找机会等傻把皮球放下,可是皮球是傻最要的东西,他一会儿把皮球抛上去接住,一会儿呵呵傻笑着对皮球讲话,讲的都是些没有语法的话,听得艾米一头雾水,不过偶尔会从傻嘴里迸出几句从大胡子爷爷那里学来的奇形怪状的话,每当傻说怪话的时候,艾米发现沈雅琴脸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她总是把眉头皱得很紧,艾米仔细观察了一下,见沈雅琴在皱眉的时候,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会下意识的抓紧盖在身上的床单。
“她干嘛这样?”艾米心下琢磨。
相比沈雅琴的怪异,铁妮妮的表情在艾米看来就显得正常多了,每当傻说怪话的时候,铁妮妮都会半张着嘴惊诧一句:
“太震撼了,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艾米对铁妮妮尴尬的笑了笑说:
“他这也是跟别人学的,以前我们住的地方蛇龙混杂,有一些流里流气的人,弟弟原本是一个很乖的孩子,都是被那些小流氓带坏的。”
铁妮妮不屑的瞥艾米一眼,那眼神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她沉声道:
“其实傻子也分三六九等,有好傻子和坏傻子之分,你的这个弟弟我看属于坏傻子一类,刚才用双腿死死夹住我们家小姐的脑袋,真是太下流了。”
艾米算是揭开一层纱看到了铁妮妮这个人,说话好刻薄啊,难怪花木不要她。
“傻大姐,哦,对了,我这样称呼你你不会生气吧?”倚靠在床上的沈雅琴忽然开口了,不过她的眼睛还是闭着。
“没关系,他们都这么叫我,呵呵。”艾米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样子憨态可掬。
“嗯。”沈雅琴意味深长的点着头,慢慢抬起眼皮,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痴痴傻傻坐在窗口玩自己的头发。姜明月一会儿把头发往前捋,让一头染过的秀发拂在脸上,装鬼,一会儿把头发梢塞到铁妮妮的耳朵里,女乃声女乃气的说,“掏耳朵,掏耳朵。”
“别玩了小姐。”铁妮妮帮姜明月把手放下。
“唉——”看到疯疯傻傻的女儿,沈雅琴无奈的长叹一声。艾米见此情景,感觉有点心虚,因为姜明月变成这样,她多多少少有点责任。
沈雅琴何等乖觉之人,她用眼梢一瞄就知道艾米在心虚,只见她不动声色的说:
“听说你和钱佳琪指月复为婚,从小结的女圭女圭亲?”
“啊?”什么指月复为婚,从小结的女圭女圭亲,本大小姐可是出生在美国,长大在美国的千金大小姐一枚也。
沈雅琴见艾米一脸愕然,她也愕然了,反问:
“怎么,你不是和钱佳琪从小结的亲吗?”。
“#@¥※”艾米忽然想起在保险箱里看到的那些照片,最最可恶的就是自己没有原型的记忆,不过那些照片还是值得怀疑的,可能自己家和钱家真的交情非浅。但是这样也不对呀,父母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和远在中国的一户人家结过亲,不过也许钱家和原型一家认识呢?这些问题一直在艾米脑子里搞啊搞,艾米被搞得昏头转向。
“我父母是突然离世的,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自己和钱家结过亲,可能是外面的谣传吧,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言。”艾米这一招叫作打预防针,无论你沈雅琴哪只耳朵听说我和钱家结亲,这都是谣言,其实艾米也是第一次从沈雅琴口中听说这些,管它三七二一,无论真假全都推说是谣言不就得了,这正是艾米为人高明的地方,她这一剂预防针打得真的很有用。
沈雅琴皱眉神思了会儿,带着不相信的口吻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和钱家结过亲呢,你难道不记得自己半年前为什么要到钱家来吗?你是来和钱佳琪完婚的。”
这下惊讶的人就不止艾米一个了,连边上正在看护姜明月的铁妮妮都好奇的转过了脑袋,艾米想别看铁妮妮在帮姜明月绑头上的辫子,其实她的两只耳朵竖得可尖了。
“完婚?哦,对,我想起来了,不过后来我回老家去了,因为父母病重需要人照顾。”艾米编派道。
沈雅琴疑惑的看向艾米,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洪花告诉她的,所以当她看到艾米对她说的话表现出这种浑浑噩噩的样子时,沈雅琴开始怀疑:
“世上容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几乎没有,除了双胞胎,这个人到底是谁?她怎么一问三不知,我记得半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人温婉可爱,哪像现在这样毛手毛脚。洪花曾亲口对我说过,傻大姐是他们家的未来儿媳,钱文豪创业之初曾去乡下采购药材,从山崖上摔下来险些死掉,是傻大姐的父亲救的他。洪花说那个时候他们家的儿子三岁多,傻大姐还在襁褓中,为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于是两家结为亲家。这些傻大姐都是知道的,因为洪花在跟我说的时候傻大姐也在场,现在当重新提起的时候,她好像一点这方面的记忆都没有,她是失忆了,还是怎么的?”
艾米见沈雅琴长时间不说话,知道她正在怀疑自己,怀疑就怀疑吧,反正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冒牌货。艾米对沈雅琴正色道:
“沈校长我今天到你学校来其实有事找你帮忙。”
“你要我帮什么事,你说说看。”沈雅琴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她的额头还很光滑细腻,总之一句话快五十岁的沈雅琴保养得非常到位。
“有一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钱佳琪被你老公姜冲掳走了。”艾米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她想看一下沈雅琴的反应,沈雅琴的反应果然很大,她诧异的看着艾米,低声呢喃了一句:
“什么?”
艾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下沈雅琴再也在床上坐不住了,她让艾米过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抓住艾米的臂膊,颤抖着声音问她: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亲眼看见姜冲把钱佳琪掳走的吗?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看见的?”
艾米见沈雅琴激动的不行,先安抚她的情绪,让她稍安勿躁,然后把一切娓娓道来,听了艾米的话,沈雅琴做了一件大大出乎艾米意料的事,她趴在枕头上痛哭。
“沈校长,沈校长……”艾米轻拍沈雅琴的肩,想安慰她,但是人家哭得稀里哗啦还怎么安慰。
铁妮妮只顾欣赏这边的风景,忘了正在给姜明月绑辫子,傻玩了半天皮球觉得有点腻,想找点乐子爽爽,正好被傻看到铁妮妮直直的扯着姜明月绑到一半的麻花辫。傻大概以为麻花辫是根油条,他舌忝了舌忝嘴唇,伸手模了下肚子,嘴里嘀咕了一句:
“我饿的死翘翘了。”傻一口咬在姜明月的麻花辫上啃啊啃,一路啃过去都没有被人发现,因为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哭得一塌糊涂的沈雅琴身上。直到傻一路啃啊啃,从辫梢啃到姜明月的头顶,再从头顶啃到姜明月的鼻子,结果傻啃的那个部位居然是姜明月的嘴。痴傻的姜明月见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啃了上来,估计闹腾了半天姜明月也饿了,也不管那个热乎东西是肉包子还是菜馒头,先啃上去再说。于是傻和姜明月的嘴就在那里啃,傻就这样把宝贵的初吻献给了姜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