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夜话 第十四章  投名状(1)

作者 : 伯罗奔五...

柳靖贤热情的给他介绍里面的人。

戴着白框眼镜梳着整齐四分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四柳靖文,人如其名,看起来很有读书人的范儿,不过他面前的肉是最大块的,酒杯是最满的,身边的啤酒罐子也是最多的,这场面和他的气质不搭调。沈墨想起来,他就是黄昏的时候在饭桌上骂柳靖辉是条狗的人,看不出这么斯文的人一说话居然是个炮筒。

满脸络腮胡的老二柳靖远,方脸阔耳,面貌粗糙,左脸颊靠近耳边的地方有一道淡色伤痕,但不难看,倒给他的粗糙增添了一丝霸气。

光头就叫光头,脑门亮的可以在夜里照路,半根汗毛都看不见,沈墨很好奇他小时候是不是做过沙弥?

蟠瓜得益于他那如水桶一样的身材,本来人家叫他冬瓜的,他觉得胖也要胖得有个性,冬瓜太俗,强行从众人嘴里扭转了自己的外号。蟠瓜年纪比柳靖贤小,却养了两撇胡须,跟个小汉奸似的,说起话来倒是粗声粗气很纯爷们。

四双眼睛跟X光似的齐齐照射在沈墨身上,沈墨想自己应该没犯着他们的利益,何况他纯粹是来尽孝,他们就算在商量杀人放火抢银行也不该自己让地儿,所以安然任由几人打量。

老二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爽。他动了动嘴角,一开口,沈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

倒不是他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事实上他的话语毫无特色,“老五,不是说今天我们守夜,不用其他人吗?”

“这是柳佳姑姑的孩子,人家大老远的跑回来尽孝,我要拦着,怕我爷爷晚上要来找我。”

老四笑起来的时候,右嘴角上吊,眼睛眯成线,有些可爱的傻气——斯文孩子都会有的变装效果。他笑完,冷哼一声,手指弹拨着切肉的水果刀,“老五就会放狗屁!上天入地还有你这贱人怕的东西?你个欠操的小兔崽子不是又想溜号吧?”

沈墨一直在震惊,他震惊的是:霸王外表的老二嗓音居然温柔如水,反倒是书生老四一出口低俗有下作。

柳靖贤笑得如春花绽放,“四哥你这是什么话!都说了上次不是溜号,实在是被小艾锁了门出不去。”

“放屁!小艾那小贱货,早该踹了她,你怎么还和她黏糊着。”

柳靖贤眨眨眼,说得一点都不害臊:“谁叫她那么有钱呢?她可是我金主!”

光头讥笑道:“你个软饭货!”

“过奖过奖!”

老二一抬手,轻声道:“好了,自家兄弟,别乱说。”

三人乖乖收了话头。

显然,这老二是这喝酒吃肉小分队里面的头儿。

炮口重新对准沈墨,老四的眼睛从里到外都是排外的色彩,仿佛立志要用厉眼将沈墨逼出地盘;蟠瓜倒是一脸无所谓,似乎胖的人都有股子无畏精神,大概是身体优势给他们带来实在的安全感,所以对这个社会也没那么多猜忌,就像高大威猛四肢发达的常常头脑简单而一些连环变态杀人犯总是个子小小放在人群中毛发都看不到;老二则温温的打量着沈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光头似乎唯老二马首是瞻,别人看沈墨,他一直看老二。

许久,老二淡淡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沈墨的守孝资格。

沈墨有些哭笑不得!在这鬼地方,尽孝还要验明正身了!

老四很不爽,却又不敢违背老二的意思,也不肯白白放过沈墨,甩出一副牌道:“来一局?”

沈墨无语的看着扑克,这算是,立投名状?

“玩什么?”

“你会玩什么?”

“随便。”

老四的眼睛里用过一丝惊讶,单指拨牌开了整齐一摞,扬手道:“钓鱼,切牌。”

柳屯镇的人个个好赌,柳家人更是个中翘楚,他们的血液里都流着豪赌的基因,柳佳小时候教丫头最多的不是读书念字,而是赌牌。离开杨天宇后,听说她在每年秋天都要光顾一趟拉斯维加斯。耳濡目染之下,沈墨对蓝罗村的聚赌方式也深知七八。

钓鱼是蓝罗村喜欢玩的一种猜牌游戏,每人三张牌,每发一次要向对方以暗示方式报备一次,最后三张到手时要一句话暗示自己手中所有底牌,既考验对方也考验自己,与其说是赌博不如说是推理游戏。只是这个推理游戏无法推而广之,因为游戏中有很多特别手势,提示语也剑走偏锋,外人常常听不懂,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还真不会玩。

柳靖文提出玩钓鱼根本是在为难沈墨。

可惜,他不知道柳佳教丫头教的最多的就是钓鱼。

沈墨熟练地倒切了三尺牌,将牌刮出一半,笑问:“三局两胜?”

“一局定输赢。”柳靖文看沈墨熟练的切牌,脸上的得意少了几分。

蟠瓜将沈墨切出来的牌单手摊开,柳靖文再在扑着的一半牌里切了一次,蟠瓜将切出来的牌扔到一边,用剩下的的牌给沈墨和柳靖文各发了一张牌。

柳靖文抢了先手道:“非黑即红。”——意思是说不是黑桃就是红桃。

沈墨看了看自己的牌,回道:“非花非片。”——既不是梅花也不是方片。

第二轮,柳靖文道:“三纲五常。”

沈墨思索着柳靖文的话,三纲五常,应该月兑不了3、5、8这三个数字。

“四海生杀。”四海生杀,八方披靡,暗示自己手里的是1-8中的数字,至于柳靖文猜的是几就是他的事了。

第三轮,柳靖文道:“灵猫出山。”

灵猫出山?是2(2条腿)?3(出山)?还是Q(代表猫)?

沈墨道:“梅开二度。”

柳靖文又道:“清水长流,孩儿玩九九。”

沈墨想了想道:“太极八卦,阴阳归一。”

沈墨每说出一张牌的提示语,柳靖文的脸就黑一轮,大概知道自己捞不着便宜了,等轮到柳靖文出答案,他想了很久,越想脸色越难看,沈墨对这个游戏的熟稔大大打击到了他。

但是游戏的最有趣之处还在后面。

柳靖文抬头,咧嘴笑了笑,不再猜牌了,却四指紧握拇指向下敲了一下沈墨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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