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太公的外孙女真的很漂亮吗?”
“恩,还算很漂亮吧。”柳靖辉说得不带半点感情。
还算很漂亮?这算什么狗屁说辞?
看着柳靖辉睡意朦胧的眼神,沈墨突然想到,也许在柳靖辉眼里,女孩的漂亮对他来说还不如一顿闪亮的水晶猪脚……
然后,他释然了。
今天是头七第二天,主要工作时候探穴。
所谓探穴就是选风水。
柳家有一块祖坟,就在村里入口处,那是一座光秃秃的很似乌龟的小山坡,上面除了接骨草皮什么也长不起来,两条河流从它左右侧穿行而过,在头顶处交汇,远看过去很像一只伸头喝水的万年老龟。
风水先生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柳家祖祖辈辈都埋在那山朝东的一面上——万年神龟,喜迎朝阳。
虽然都葬在这座山上,但具体葬在哪里是不能乱来的,所以才有探穴这一道程序。探穴就是通过占卜问卦在偌大一座祖坟山上选定一块具体的入土之地以便钻土挖坑,这项工作自然责无旁贷的落在三仙姑身上。
一般人家没那那么足的财力时丧礼只办两三天,探穴这一流程就会在第一天上午进行起殇的同时让三仙姑指个地儿然后派个人去简简单单挖个坑完事,这家暴发户有的是钱,所以探穴一关准备做足戏风光,做足感叹!
早上起殇,吃过早饭后,九时一刻,太阳正对龟形时,执事子孙在三仙姑的带领下,敲锣打鼓上山,三仙姑卦问神仙,敲定穴口,再定长宽深,一切准备就绪后,子孙亲自抡锄头上阵,挖第一遍,深入三尺,然后祭天,再挖三尺,如此循环往复多次,直至与风水整合……
沈墨现在只关心什么时候开饭!昨晚空了一晚上肚子,他已经不想去计较大锅饭的质量问题了,只希望数量上能满足他。
“八时一刻开饭,还要等半个钟头呢。”
“那我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我们当然要来早,不然起殇的时候谁候神?”
“候神?”
“起殇会降神,没人在旁边跪着神岂不要生气。”
沈墨最喜欢看柳靖辉肥嘟嘟着脸上的油脂认真说着见鬼的话的时候!
到了祠堂,柳靖辉撂下沈墨站到执事子孙堆里去,沈墨拉着他手问:“我要干什么?”
“侯着等祭拜,然后抢桌子吃饭。”柳靖辉拍拍沈墨的肩膀。
“……”
在沈墨看来,忽悠是一种本事,算命和风水是本事中的本事,所以他十分怀疑那小红帽哪来那本事忽悠众人。
小红帽正站在灵堂里绕着棺材跳大神,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玩意。灵堂右下角,三舅舅跪最后排,中间是柳靖武柳靖辉柳靖瞳和柳靖贤四兄弟,最前面的是三豆丁,分别是大舅的两孙子和外孙。其余女性子孙和家眷跪在两边,笑丫头居然安安分分的跪在人堆里,认真的尽孝。
柳靖武虽然没有正式夫人,但私生子随便都能抱出一大把来,这两个散财童子似的小玩意能跪在这里,相当于已被认祖归宗,他们的母亲虽然没有出现在女眷堆里,但可以想象不是简单人物。
头七前四天只有近亲守着,后三天才对外开放供全部族人和家族好友瞻仰。
沈墨跟着众人在棺材前进行第一道参拜。
当早餐号响起的时候,沈墨在心里大呼一声:总算到了!
抢到一张桌子,却发现对面坐着柳靖远和柳靖文,柳靖远的右边还是坐着光头,看来最佳马仔非他莫属。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自己退场后叶子那位三仙姑说了什么过火的话,退场的时候明明已经对自己非常和善的柳靖文此刻看自己的眼神都带刀子,仿佛恨不得那冰棺里面躺的就是他。
柳靖远倒是悠闲的吃着早饭。他用餐的姿势居然很优雅,端碗拿筷的手势都透着股子斯文高贵味,和他的相貌、声音又完全不符。
这人简直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不过,沈墨总觉得他的眼睛时不时瞟过自己的脖子,当沈墨抬起头时,却没一次能抓住那道窥视眼神。
沈墨心中思量着,难道他打算抢劫自己的护身符?
话题中心人物柳靖东终于现身祠堂,他进来的时候是偏着脑袋的,头顶包着白布,上面还有血痂子,面色惨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一看就是脑壳被砸出了个大窟窿!
柳靖西似乎很不屑与柳靖东同行,故意比他落后了十几步。
柳靖东在全部人的视觉洗礼中大摇大摆,一在本桌上坐下。
“这是怎么弄出来了?”柳靖文问道。
柳靖东嘶嘶嘴角,“被老头子一砖头砸的。下手真狠,差点要了我命。”
柳靖远瞟着他的脑瓜,淡淡道:“老八,你老爹只给了你一砖头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柳靖西头点得如小鸡啄米,“就是就是!上次我只不过是调戏了一下王八叔的未来儿媳,他就让我的脸肿了一个礼拜呢!老家伙真偏心,我们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啊!”
“不受宠说明你智力有问题,”柳靖东痞痞道:“这么丢脸的事,你就别说了。”
“……”
“你怎么会被他逮住?”柳靖文一脸八卦。
“钱包忘在家,回家准备偷偷模走时,被老九出卖了。”
“才没有的事!”老九端了个大茶杯而来,给自己倒茶,杯口‘硁硁硁’敲着碗边,“自己作恶天诛地灭少赖我身上!”
“哟!你出卖还有理了?”
老九十分无辜,“哪有那么严重?我都从来没和你一道,有哪里来出卖一说?”
“你个死小、处、男!”
“你个死大、变、态!”
还是柳靖远一语定乾坤,“自家兄弟,不可乱说!”
柳靖文骂道:“活该!老八,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年纪小小怎么就这么好这一口?”
柳靖东表情慵懒无赖,“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想我这么英俊潇洒,不风流一下怎么对得起天地父母?不过,哎,像你这种成天对着女人狗腿却送上门都没人要的小男人是不会明白我的烦恼的!”
“放你娘的狗屁!”
“嘿嘿,这话你有种跟我妈说去。”
显然柳靖东他妈是个重磅炸弹,柳靖文直接泄了气,抿抿嘴,很不愿投降的垂死挣扎,“哼!玩得这么凶,小心早早玩完。”
“你这是嫉妒!”
“嫉妒?我嫉妒你个鸟……”
“是啊,你嫉妒我的鸟!”柳靖东下流得完全不像个16岁的少年。
“……你丫的,沾你四哥的便宜!我踹死你!”
“呵呵呵。四哥你别恼羞成怒啊!”
“滚……”
沈墨用筷子划拉了半天桌面,终于忍受不住了举手道:“打断一下!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饭?”
自早餐号角响起,他已经忍受着胃里一遍高亢似一遍的造反声听了一桶又一桶的废话,为什么还是连半粒米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