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吟终于在一家偏僻的小客栈中落下了脚。安顿好了马匹行李,已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想起明日即是大赛的日子,她忽然很想去秦淮河边看看。
十里秦淮,依然是风月无边,脂香粉腻,衣香鬓影。精巧而华美的画舫挤满了主河道的两侧,歌声,琴声,打情骂俏声,混成了一片,无言地诉说着这一片繁华与迷乱。漫步在河边,林冰吟暗暗心想: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这些如花的女子吗?
画舫渐渐稀少了起来,船的式样也渐渐变得普通。林冰吟明白,她已经来到了秦淮河的外围,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娼妓。举目望前,河道上已只剩下几点烛光。微风拂过,泛出层层涟漪,烛光在水面破碎成细碎的金色。所有的喧嚣与烦扰渐渐远去,过往的一幕幕慢慢在眼前浮现。她不由轻声歌唱: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歌声远远在水面漂荡开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夜空:“救命!”林冰吟一惊,辨明方向,向声音发处奔去。只见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向她跑来,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手举长剑,跟在后面。显然,他并不把他的呼救看作一回事,只是瞥了一眼赶过来的林冰吟,两眼立即放出了光:“嘿嘿,想不到我还有如此艳福,小美人,你等着,我结果了他就来陪你。”说完,再不迟疑,长剑向着那人落下。
“当”,两剑相交,二人的手俱是一麻。黑衣男子精神一振:“原来是个练家子,好,大爷就陪你玩玩。”林冰吟也不和他废话,长剑举起,斜斜一划。黑衣男子脸色一变,收起轻视之心,凝神应战。“开到荼靡花事了”,“霜叶红于二月花”,一招招,一式式,绵延不绝。黑衣人渐感吃力,奋力一格,把林冰吟逼退两步,一翻手,已向地上的人刺去。林冰吟长剑挥出,“落花满地芳尘委”,剑尖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凝住不动。
“大妹子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的高堂,下有……”
林冰吟打断了他的话:“谁是你大妹子?少套近乎。”
“大姐,大姨,姑女乃女乃,小祖宗,我也是受命于人,你就放了我吧,我一定感恩戴德,顶礼膜拜。”
听得黑衣人把自己的级别越提越高,话也越说越不像样,林冰吟忍俊不禁:“好了,再说下去,观音菩萨都要被你搬出来了。是谁命你来杀他的?”
“这个,”黑衣人为难地说,“我不能说,说了我就没命了。”
“是钱穆。”地上的人突然抬起了头,却是白天见过的李豫。林冰吟心下了然,定是客栈中的话传到了钱穆的耳中,所以派人来杀人灭口。她抽出了剑:“你走吧。”
黑衣人显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好运,愣怔了下,赶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