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正在院里练武,院门忽地被推开,闯进六七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他们七嘴八舌地向石柱叙说刚刚发生的事件。个个群情激奋,面红耳赤。
石柱说:“别急,你们一个一个地说。”
一个敦敦实实的后生说:“马家人太欺负人了!一打春一滴雨也没下,谁家地里不缺水?五爷爷引河里的水浇地,马家那个楞头青铁锁堵住渠,不让他浇地。五爷爷和他讲理,那个混人蛮不讲理,还动手打伤他老人家。”
石柱和这些后生都是王姓本家。王家和马家是村里的两大姓,因祖辈结怨,多少年总有持械殴斗的事件发生。
今年老天作怪,整个春季一滴雨也没落,眼见着禾苗蔫蔫快要旱死。庄户人纷纷引河灌田,争夺水源中,马家的铁锁动手打了王家的老人。
几个后生听说后十分气愤,聚集起来找石柱拿主意。石柱一听,火冒三丈,带着这些后生叫嚷着冲进打人的马家大院。
对方早有准备,等这些愣头小伙们闯进门。大门“吱呀”一声关住,门闩一插,任门外有多少人也无可奈何。马家大院有二十多个青壮年一拥而上,将几个后生好一顿痛打。
门外,聚集了几十个王家老少爷们,听着里边凶狠的打斗,望着一丈多高的院墙和紧闭的大门束手无策。院里传出噼啪棍棒声,凄惨喊叫声。不知是谁喊一声:“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王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个平日里有主见的人紧急磋商。有人出主意叫村里会武的柴老大帮助调和,暂且把人解救出来。
一个赤脚的后生飞似地奔向村东柴老大家。不巧柴老大不在家。他的侄子四虎正和几个堂兄弟在院里练拳。
听说好朋友石柱被人打了,四虎飞奔来到马家大院,抠住砖缝,狸猫一般窜上高墙,一纵身翻入院中,看得众人惊叹不已。
石柱会些武术,正和马家人纠缠。十几个人拿着锄头、棍棒、镐头、铁锹追着他打。石柱满脸,满身都是血,样子很吓人。
马家的铁锁,长得五大三粗,会些武术。他手提一根磨得黑亮的烧火棒,一棒将石柱打翻在地。接着又举起棒子,对准他的右臂,这一棒打下去,石柱的胳膊非断不可。幸亏四虎及时赶到,飞起一脚把铁锁踢出五六步远,头撞在碾盘上,鲜血登时流出来。
铁锁是个楞头青,见不得自己吃亏,很恼火,楞劲一上,举着木棒玩命地打四虎的脑袋,恨不得一下把对方的脑袋打开花。四虎灵活地闪开,对准铁锁的肚子用力一拳。铁锁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马家二十几个后生将四虎围住,锄头、棍棒、镐头、铁锹一股脑打来。四虎左躲右闪,心想:不能恋战,尽快让门外王家的人进来。他摆月兑众人纠缠奔向院门。
原本躺在地上的铁锁,突然从地上跃起,没等站稳脚跟趔趄着举棒打向四虎头部。四虎猝不及防,闪身一避,粗棒打在肩头。铁锁如同发疯,呼啸着举棒不断劈向四虎脑袋,招招要命。
四虎顿时火冒三丈,心想:我和你有什么仇恨,你竟要置我于死地。他毕竟年轻气盛,等对手手臂快要落下时,不避不闪,飞起一脚踢中铁锁胳膊。只听噼啪两声,粗棒打在四虎腿上折了。铁锁的胳膊也断了,抱住右臂杀猪般边打滚边嚎叫。
四虎飞起一脚将门闩踢开。王家人蜂拥而进,将石柱五人救起。两家人越聚越多。王家人不敢恋战,背着负伤的人返回家。
王家人都受了些轻伤,养了几天能下地干活了。马家的铁锁伤势严重,一条胳膊断了,成了残废。
马家人纠集几十号人,找柴老大算帐。碍于柴老大会武没有动手,叫他给马家一个交代。
柴老大自知理亏:马家、王家打的再凶是多年的积怨,而柴家和马家一向无冤无仇。柴家自四虎爷爷由蒙古避难来到这里,扎下根不容易。每村都有几个同姓大户,小户人家很受气。多亏四虎爷爷会些武术,为人颇仗义,有些名气,故村里人也不敢小视。到四虎大伯这一代,秉承父亲为人,和村人相处较融洽。村里有些小的摩擦,也愿意找他调和。
久而久之,柴老大也有些威望。这次的事故颇有些棘手。马家人不好惹,周围各乡,马家是首屈一指的大户,有许多亲戚在城里做着大官。
柴老大又是赔礼,又是作揖,希望马家开恩放过侄子。
马家从未吃过大亏,铁锁是农田里的壮劳力,没娶亲就成了残废,非常怨恨。马家来势汹汹,非要四虎的一条胳膊来抵。
柴老大多次磋商,马家也不松口。后来,有人偷偷告诉柴老大,马家找了亲戚,给了□□局长一百大洋,非要取四虎性命解恨不可。
四虎的娘吓坏了。四虎是她唯一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没法活。四虎的爹有个把兄弟在包头做银匠,只好投奔那里。临别时,他望着满面愁容,面色憔悴的娘,内心浇了热油似地难受。他跪别母亲,走进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