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铺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老板叫石头,二十几岁,憨厚朴实。女的叫蓝梅,长相漂亮,脸上总挂着笑,对人和蔼热情。他们主营肉丸、扣肉、烧肉。扣肉主料是猪肉五花肉切片,放在老汤里,加十几种作料,煮至八成熟,捞出浇一种自制汤料和蜂蜜,盛在大碗放佐料,上笼蒸。扣在盘里,颜色赭红,香气绕梁。肥肉香而不腻,瘦肉酥松绵软。主食是莜面、花卷、烧麦。
闲下来四虎和夫妻两人拉些家常。石头不大爱说话,大多数时间在厨房干活。相反,蓝梅爱说爱笑喜欢和人唠家常。
她给四虎讲自己的经历:她从小死了爹妈,被表叔收养。表叔孩子多,常常为吃饭发愁。表婶为人奸钻刁滑,经常打骂她,不让她吃饱肚子。有个财主,看蓝梅长得漂亮,托媒人到表叔家提亲做妾。表婶贪图人家有钱,许了亲事。蓝梅知道财主七十多了,病歪歪的,娶她只为了冲喜。她家的大老婆为人嫉妒,狠毒。蓝梅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一个人偷偷从家里跑出来,遇到在饭铺学厨的石头。石头见他可怜,经常照顾她。两人彼此相爱,回到石头老家成了亲。石头老家地处偏僻山村,十分缺水。打水要到几里以外。种粮全靠老天下雨。年景好了,除去苛捐杂税,勉强糊口。年景不好,就到外地逃荒要饭。村里年轻人全跑光了。听人说,有年天旱,庄稼颗粒无收,一对老夫妻得了病,看不起,地主又来逼债。实在没法,夫妻双双上吊死了。
蓝梅一想到这些就害怕。他和石头商量,利用石头学的厨师手艺,到包头开家饭铺。他们第一次开饭铺,没经验。经营半年,还算满意,钱没挣多少,能吃饱肚子。
蓝梅说,开饭铺挺不容易的,挣好人的钱,受歹人的气。有些人霸道吃了饭不给钱,欠账。还有些人喝醉酒打架,盆碗全砸碎了。她最怕绰号“刁毛驴”的地痞。
“刁毛驴”喜欢吃扣肉,说扣肉又香又省牙,常带一帮混混来吃喝,每次都欠账,至今已欠二十块钱。小本生意的饭铺,有些吃不消。
“刁毛驴”是个流氓,看蓝梅的眼神总是不怀好意,似有企图。喝醉酒说些下流话,有时动手动脚。蓝梅看到他心里就发怵。
蓝梅一天的事情琐碎而繁重。天不亮就忙碌开,劈柴、生火、煮肉、蒸饭、择菜、剥葱、剥蒜等等,总有干不完的活。她心疼石头劳累一天,想让他多睡会,自己尽量多干些。
雇了个跑堂的伙计叫满仓,十五岁,身体单薄,贪睡好玩。她对待满仓就像弟弟,怕他累着,不让干重活。怕他饿着,定时让他吃饭。而她和石头要等到没了客人,抽空才能吃。有时等到半夜才吃。虽然辛苦,心里踏实。
她十分珍惜这爿饭铺,希望长久开下去,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关门。她知道顾客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对待客人十分热情周到。面对有些客人刁钻刻薄的言行,她脸上总挂着笑,耐心应对,从不生气。香甜可口的饭菜,热情周到的服务,饭铺的生意逐渐红火。
四虎和石头夫妻相处的很好。闲时,四虎见饭铺客人多忙不过来,帮助干些杂活。蓝梅知道四虎饭量大,改花给他吃很少的饭,猜测他吃不饱。她想请四虎吃饭,怕他不好意思。有时端来一些饭菜说,不知道这饭菜的口味客人是否满意,让四虎挑些毛病。有时晚上端来一些肉和花卷说,这饭不吃第二日就变味了。起初四虎信以为真,后来明白蓝梅的好意,甚是感激,心想:蓝梅这么美的女人,心地又好,就像娘家里供的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