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计皇甫蔫既破黄巾,感震天下,朝匡却祸乱弥深,秘烈双虚困。值此风云交嫂之际,信阳令阎忠便以“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而不旋踵者,几也”吸引了手掌重兵的皇甫嵩的注意,他慷慨陈词:“将军”功业已就,天下已顺。然后请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齐**。南面称制,移宝器于将兴。推亡汉于已坠,实神机之至会,风之良时也,”如不早图,后悔无及!”
在那个混乱无比的一年里,萌生异志的并非是寥寥几人,但敢于像阎忠这样大声呼告政变的真可谓明星相望。所以,你不得不佩服阎忠的见识和勇气。
但阎忠是咋。悲剧人物。中平六年王国谋反作乱失败,阎忠遂被韩遂等劫持。韩遂等人以阎忠为帅。而适值皇甫嵩前来谋讨叛军。阎忠不从乱贼,羞愤而死。
阎忠此人的事迹不过寥寥数语。然而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在作《英雄记》时,依然将其收入。可见英雄人物并不需要长篇累犊来歌功颂德。
王易仔细注视着阎忠,愈来愈觉的自己可以将他招为麾下。
阎忠咬定汉朝将亡,可见他的眼光和志趣;而阎忠敢于向叱咤风云一时的皇甫嵩直言不讳,也正说明了他的胆识。他还曾为一县之长,在细微中见知大局,可见他还具有不仅仅局限于一隅的才能。王易看到阎忠终于将炊饼吃完。于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决定走过去和他谈谈。
不料此时棚栏外呼声四起,粗扩的北地汉话中,还有各种鲜卑语和乌桓话混杂其中。
坐跨白马,披着烂银铠,手持长槊的公孙瓒领着十余健儿徐徐从远处走近。棚栏之间的道路上,汉军士兵们噤若寒蝉地纷纷躲避。公孙瓒眼神阴莺,凡其视线所过之处,莫有敢举目与其对视者。
然而公孙瓒这杀锐的目光却在王易这里碰了钉子。
武安国和凌操都是在充当海客期间把自己的兵刃喂饱血的,他俩何曾听说公孙这个小厮?眼下见他虽貌似马术娴熟,却神态粗鄙。兼有两条罗圈腿,顿时就十分轻蔑了。而两人觉得不明就里被捉来全是祸起公孙瓒,所以毫不畏惧投掷而去的目光中,又有十足的愤怒之意。
管宁邸原和二张郑玄都是个性卓然独立的儒者,自然也不会把公孙瓒这样的赳赳武夫放在眼里。公孙瓒家“世为两千石”但这从来就不能打动管邸等人。
就在这些人和素来冷峻若古井的童子军战士们大胆地向公孙瓒射去冰冷的目光时,王易也因那奇异的安静而把注意力从阎忠挪到了外头。他看到公孙瓒时,表情无甚太大变化,而是接着径直往外看去。现在远处的戍所和烽烦台外,隐约可见到数千乌狂骁骑和鲜卑骁骑。他们无视椿塔和刁里蹶张引弦的汉军士兵。而是肆无忌惮地聚在一起,在汉军工事的一箭之地外放开了阵形。
王易小吃了一惊:在数百步的这里依然可以听到鲜卑人和乌祖人的叫骂。可见那阵里的声浪之高!
“看起来这件事情已经捅了篓子。但是得罪了乌桓人。怎么也犯不着拿汉家同胞来出气吧!”王易把目光移至公孙瓒身上,心想,“公孙伯佳的厚颜无耻难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现在恐怕是最如坐针毡的吧!”
公孙瓒原本就已经被这些样貌气质俱佳的外地商贾吃了一惊,俄而看到显然是这群商贾的主事的王易身材高大,面相俊朗,不卑不亢,登时恼羞成怒。
他一鞭挥来,平常人若是被那鞭条带着倒刺的尾部擦到一下,恐怕就得捌上一天的气。王易虽不是金网不坏之身。但胜在敏捷。他抽刀一劈,将那鞭条斩为两截,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战刀送回鲨鱼皮鞘。
公孙瓒的健儿纷纷拔出刀来。嗔目怒向,而迟钝的汉军士卒虽然持有更强的利器,却迟迟未肯妄动丝毫。
“兀那汉子,果真是扰乱马价。致我大事未成的么?”
照理来说,此时心胸狭窄的公孙瓒应该会突然暴起,但他却阴森地这样说。可见他尚有几分心计,便是想把屎盆子扣在王易头上,来个所谓的嫁祸栽赃,这样有了一头替罪羔羊后,他就能在异民族的群情激愤中安然月兑身。
这盆脏水才刚刚泼出,非但是王易的部下,便连管宁邸原乃至是郑玄都要挺身而出了。尤其是郑玄,他两手扶住棚栏,面色涨愕通红,并朝那悠悠然有些自得的公孙瓒大叫一声:“如此诬蔑,何谓天理!”
公孙瓒面色遽然大变。从四肢百骸涌起的热血都汇聚在百汇穴,这使得曾与郑玄有过数面之缘的公孙瓒此刻竟未将郑玄认出,而是抬起一臂。挺身一槊刺向郑玄。
“圣人言:“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接”公孙伯佳欲杀儒者,我恐怕以后会招来缠绵不尽的祸患啊。”
公孙瓒的长槊网被武安国奋力抓住。阎忠“不以己悲”式的平淡言语又像烟氛一样飘来。
公孙瓒使劲一抽,然而两下都没能从眼前这个面相丑陋的猛汉武安国手里重新夺回兵器。公孙瓒额角青筋虬结,他暗叫一声今日居然有泣么多高十登临六而阎忠的话更在他的心头褂”层遮羞的帘布,几使他无地自容。
不过正像王易揣测的那样,敢于和庸俗的贾人之徒称兄道弟的公孙瓒,那脸皮可真是厚。却见公孙瓒只是微微一怔,接着便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松开手,不再与武安国争夺兵器,仿佛这样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解道德上的窘迫。
公孙瓒微微修整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向慢慢踱到棚栏边的阎忠略一欠身以示礼节。这时大家都看的出来,公孙瓒装腔作势不是为了道歉,而是为了强词夺理了。
史上公孙瓒即以善于以言词周旋闻名。别人时常在与公孙瓒的辩论中仓皇败退,只因公孙瓒有两条杀手铜,其一是公孙瓒记忆过人,据说曾一览若干石经而背诵无差;其二是嗓音洪亮,好为“大言声”史载其讨伐乌桓贼时,常大声疾呼。而乌桓人闻之北走。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公孙瓒以自己嗓音巨亮而骄傲小他在割据一方时,甚至练郡县中的妇女,使其能以“大言声”互相通报。而不必藉之刀笔书简。
郑玄有些敬佩阎忠,他急欲出声,因为他已看穿公孙瓒的为人。只恐阎忠落入公孙瓒的阱套。但公孙瓒修整仪容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郑玄顿时耻于与其辩论:
“我也曾在继山随同卢子干先生学习过几年,若论及儒道,你们这些贾人又有什么资格与我相谈”。公孙瓒得意洋洋地说。善记人过而不恤伦常的公孙瓒并未注意到他结交的三位兄弟此时就跟随他身后十数步处,此时闻言脸上青红相杂,精彩至极。
阎忠把进贤冠取下,放在手中把玩起他这样做并非没有用意。而是为了吸引公孙瓒的注意力;让他注意到进贤冠上的梁,借以证明自己并非是公孙瓒所谓的贾人。
果然。当大家看到不愿直视公孙瓒的阎忠把进贤冠重又戴好时。细碎的议论声就响了起来。窘迫无加的公孙瓒只得以梗硬艰涩的大笑来掩饰自己的丑态。
“来啊,把这位少卿放出来公孙瓒试图把这个污点擦掉。
阎忠却一坐倒在地,不愿起来了。
公孙瓒眼见自己又吃一瘪,更是大怒,喝道:“你这厮!亏我还称你一声“少卿”你不买账我便不说了,怎么还给我如此耍起泼来!”
阎忠嘴角微露一丝笑意,说道:“儒有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足下刚才想释我出笼,看上去是想和我谈谈儒者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我累了,就坐在这里和足下谈谈
王易想公孙瓒恐怕还没吃过牛皮糖。但阎忠俨然成了砸不得碰不的的棘手玩意儿了。众人听到左右无法的公孙瓒疾声呼道:“马扎”。
健硕的兵士将马扎送至阎忠面前。但阎忠还是不为所动。
公孙瓒冷笑道:“好啊,既然先生要和我谈谈儒者的道理,可是眼下先生这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心不在焉,的态度,是在修身养性,还是真的在与我谈论道理呢?”
阎忠笑道:“圣人对“力行小推崇备至,我正是见足下耳聩目替,所以想凭借我的举止来给你一些教。”
公孙瓒一口痰郁凝在喉,其肩两翼的健从早见自家主公脸上惯于阴猜不定,一个个都不敢上来。
阎忠站了起来,他一手攀住扶栏,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尽数褪去。却见阎忠伸手指向外面样集的乌狂人和鲜卑人。向公孙瓒怒声斥道:“你看看外面这些张牙舞爪的胡虏!你本是郡中小吏,不过是承萌祖荫才能在这里颐指气使!你要获人尊敬,早先随张温出征时就应该把淡赋都收整好,现在败了事,不内省于己。不找那些凶蛮的胡虏责备清楚,反倒捉拿我们这些无辜良民来了!如此无义无情,你还有什么理由芶活于世!”
阎忠这番怒斥使得整个马市异常安静下来。公孙瓒难抵窘迫,转身抽出佩刀。把怒气迁移到刀刃上,随手劈向靠他更近些的王易等人。
当刀锋其冲的竟是郑玄。公孙瓒双目已是血一样的神采,他内心的郁结已经迷失了他的神智。
在那千钧一之际,凌操猛地抽出佩刀向公孙瓒的凶器劈去。“锁”。地金铁之声响起,凌操只觉虎口剧痛,但叫他舒心的是,这信手一击被挡住了。
“公孙伯洼,你看看我是谁!”郑玄已被公孙瓒的疯狂激怒,他向公孙瓒厉声斥道。
公孙瓒定睛一看,终于看到是自己的师伯后,大叫了一声“郑康成””紧接着口中喷出一道血箭,竟从马月复上坠了下去。
马市重新乱成一团。健扑们飞身扑救公孙瓒。而整个人群则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炸得五花四射,汉军士兵在恍惚中惊醒,却为这更为汹涌的混乱手足无措。
阎忠惊异地望向郑玄,敬佩之情盈于面颊。王易则暗叹一声:“还是郑玄的面子更大一些啊。”,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四……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