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场阵雨后,夜色更加明晰…一
下半夜的下弦月格外皎洁。(&)照亮了禾兴城西十三里外的郊野。
一队队身披吉利伪装服。戴着斗笠,扛着长戟或是长槊的战士从四周围幽深的密林中涌出,踏上了刚经急雨涤透的松软地面。
凄厉的铜哨声后即是急促的骨哨声,在哨声的催促下,战士们在这面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小跑起来,找到自已的袍泽以及队正和司号员。此起彼伏稳重的呼吸声外,只有砰砰闷响的脚步声和干重的衣物摩擦声了。一切都极有秩序地运转着一一而这里足有五千之众。对于整个江东来说,也可说是举足轻重的力量。
“文向。天上无甚云朵,星月清晰,看来一会儿不会下雨了。”乐进牵着坐骑。仰着头从林中走出,腰间的躁跤上,火石、短戟、囊带小箭筋与衬在底下的玄铁铠摩擦作响。
徐盛微微一笑:“季夏时节小天气一日三变。谁又知道呢?”。
乐进呵呵笑着把徐盛的长矛递过去,“也是,三天前冒然出军。不巧就遇了大雨,油衣都给浸坏了!”
徐盛的眼神倏然变冷。轻幽地说:“在这里蛰伏了这么长时间。弟兄们养精蓄锐。是得给许贡点颜色看了
乐进翻身上马,他昂挺胸。放眼望去。战士们的长槊长戟上都包裹着墨绿色的油布。结结实实一一看上去是要保护长槊长戟的刃部免遭雨水侵袭浸透而损坏。乐进刚要挥动手臂。让战士们将长槊长戟上的油布解去,徐盛却策马从后来,按住了他的肩……给许贡迎头一击的时候再把我们的选锋露出来,也不迟”。徐盛乐进会心一笑,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在军官们的哨声中,这支年轻的,但是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步卒列着整齐的队伍开动了。(&)即使在这荒野之中。他们的步伐在行和列中还是保持整齐一致,令徐盛和乐进十分满意。
徐盛和乐进行进在步卒队伍中部侧翼。他二人身后有一支十八人的骑马亲卫,战力常,平日里除了在他二人身边负责警戒外,也担任一些斥候的任务。这支亲卫满额有二十人的编制,阙如的两人现在显然已到前面侦刺情报去了。
“许贡绸缪日久,暗报我家主公身负异志。想取我家主公而代吴郡太守一职。现在乘我们主公乘海舶北上,便外通书信,内聚部曲。其心着实可诛”。徐盛握着拳头狠声道所幸之至许贼遣出的邮人都被我们截杀住。我们使预备军伪装成邮人。依循笔迹给予许贡答复。
他现在已经中计了。”
乐进默然许久才说道:“小能让他聚起五千之众。看来我等平时真是疏忽了
徐盛这回又呵呵笑出声来:“这又如何?主公北上时,让我们留在江东练八千精率,现在已有小成。别说是我们这五千人在人数上可与之匹敌。就算是阿仓和元绍现在留在禾兴驻守的三千人,也足以大破许贡的乌合之众!”
乐进小心谨慎,他说道:“那也还是不能小觑。许贡现在携带五千之众奔禾兴而来。不可谓不神。他还有什么能耐,他暗中还有什么人在接应,这些都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徐盛自信地说道:“反正大鱼已经上钩了。再仓和元绍足以破贼。我们现在抄略许贼后部,到时候来一队斩一队,来一屯斩一屯”。
乐进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摇摇头说:“昔日越国有处*女善剑。越王勾践向她请教剑道越女答道:“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我们现在还是保持着“好妇,的样子吧。”
徐盛哈哈笑道:“文谦现在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刚才怎么还情急地要弟兄们解去戟衣?”
乐进反诘道:。(&)那刚才文向谨慎细致。为何现在又有些急躁了呢?”
徐盛笑容不减:“文谦,你可真是越扶越醉,我暂不与你纠缠这个了
乐进莞尔,但脸上仍布着忧色,他听着战士们包裹着层层布裹的脚踏着地面,出累累坠坠的干重声响,思绪愈紊乱起来。
,小世间的窥视之眼还真是多啊,要想摒除许贡这样的人”。”难徐盛收敛笑容,抢着答道。
乐进感怀往昔起来:“当年秦国用李斯为相后,专门派遣各种间谍到列国去刺探机密,甚至就在酒肆旅舍中刺杀反秦的忠臣义士,列国损失惨重,但可是防不胜防啊
徐盛说:“本朝武帝留意郡守,我看比李斯还要过之。”
乐进从未听说过这个典故,好奇地问道:“这倒要请文向好好说来了
徐盛娓娓道来:“小当年大夫庄助被委任为会稽太守后,数年未曾致书于武帝,武帝就写给庄助写了一封信说:你厌倦了京师豪华的住宅。怀念故乡会稽的山水,因而出任会稽郡守。转眼间。我已经
,这是其一。级黯被任命为淮阳太守,却不接受印绶,武帝说:“难道你看不起淮阳?我现在召命你,是因为淮阳的官民很不融洽协调,所以特借你的威名,让你亲自去治理”这是其二。由这两则故事来看,武帝虽然处于深闱之中。却对诸侯国和郡中的事务,无论巨细都十分熟悉乐进听得唷然长叹道:“庄助在会稽做太守的时候,道路还非常不通顺吧!如此偏狭之地,武帝竟然还能事事留意,这可真是不得了!而淮阳距京也有数千里之遥。武帝居然对郡内官民融洽与否也了如指掌!””早在武帝之时。朝廷就在会稽这样偏远的地方布有耳目,现在道路平畅,水陆皆通,情况就远非往日所能比的了。”徐盛从故事中掘出更深的东西。
乐进悚然一惊:“而且现在兼有十常侍秉政,途中道人若是搬弄是非,巧言弄舌,承婉恭媚于上构陷设计于下,我们岂不是有极大的祸患了”。
徐盛领道:“我正是此意。平定许贼后,境内还要再肃清几次,一定要把这些耳目都挖掉。”
乐进看到派遣出去的两员斥骑高高横举铁铩,飞驰而来,便一勒缰绳,转身笑着对徐盛说:“当初主公建立预备军,其实早有深虑
这两员斥骑徐徐接近。识得标识的前端弓弩手纷纷将队伍中的四轮战车推出,以班旧为单位,卸取装满强弓的柳条箱以及装满铜笛重镞矢的箍木箭桶。
眼下的这种四轮战车没有车厢。状似露车,四只大车轮都用铁片箍圈,这使得它即使在烂污泥地里也能健步如飞。它主要配给弓弩手使用,行军时由骡马拉运,遇到战斗则可原地固定,以战车为防守端进行积极防守。
四轮车至少在海盐和禾兴是越造越多了。因为这些地方的道路经过这些时间来的翻修、硬化,已经形成了一张可观的陆路网络。再者。这片区域地形复杂多样,星布着各种村聚城镇,可能遇到的频繁巷战的现实要求,决定了禾兴的工匠们重新选择了底盘更稳当,能够迅调入战斗的小型四轮车一大型四轮车并非像偏见认为的那样,早就从中国淘汰了。六月、十一月输租时。地主或是胥吏常常坐着敞篷、有着车厢的四**车到村落里来收税。不过这种大车以前并不多见罢了。
吴郡的海盐县和由芋县的农民今年在大造圩田,大修水渠,并且引种水稻。现在单凭播种的面积和水稻的长势就可以作出相当可观可喜的推测,即今年这两个平素不以种植见长的县将获得一场空前的丰收。
经过海盐和由拳两县官、军、民的合力奋斗,两县的人文风貌和自然地貌都有了极其大的变化。纵横往来的渠道不仅为水田必不可少的灌溉提供便利,并且也在形成一张更为达的,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呼吸的水运网络一一就像后世学者描述的太湖东南隅的“江村”的水运网络那样。一圩一圩间的田坑及小道相对比较狭窄,有的只容一车通过,而通常只容许两三个人通行。
步卒愈往前行,禾兴周围的圩田的面貌就愈清晰了。在田野深处,仍然有不知疲倦的农民踩着翻车汲水。或是有成队成队的农夫孜放不倦地挖掘着沟渠。
“校尉,贼人已抵达禾兴西北六里处。周校尉和裴校尉已经设好埋伏。”斥骑朗声通报。
“小摔树村那些村落的防备做得怎么样了?”乐进问。
斥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答道:“村外都已设好鹿角、据马之类;村勇都已经集队;管校尉正带着禾兴的预备军到各村派强弩和弩箭;另外,各村明暗哨都已齐备;上游的村落都派人控制住了水闸,情势有变就泄水淹路,放船下来助拜。
徐盛呵呵笑道:“上游的水闸也控制起来了?”徐盛在错愕无比的同时,只觉这将近半年来的勤恳不怠的挖掘水渠工作还真是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把下游都淹了,今年的收成也就无算了。杀敌一千,不要自损八百。何况我们已经将贼军引诱至禾兴西北部,那里四周都没有水田。真打起仗来也无碍村人的生产。倘使真的放下水来,除了阻断几条道路,能收到什么效果呢?”
乐进对另一名默不作声的斥骑命令道:“你前去通报各村,让他们不要开闸放水,只须守好水闸就可以了
那斥骑允诺而退。
徐盛只觉得一切都运转得井井有条。他很是欣喜地对乐进说:“文谦,这次我们准备得这样充分,许贡怎能不束手就擒?”
队伍愈行愈快,很快就要接近战场了。
“小禾兴不动如山,而我们就等第一声鼓角。”乐进沉稳地说……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