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公的态度,说实话并不好,幸亏他见到的是徐律师而不是曾家俊,至少在年龄差距下,他还不至于太无礼。
一开始,徐律师见到我公公还是很客气的,他认为至少我公公并没有错,当然,他看到我公公出现还是很惊讶的,因为据我生前所说,我公公还有几年才能出狱的。但是,熟知法律的徐律师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尤其是,我公公进了徐律师的办公室后,虽然四处乱看,但总算看到了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我和叔叔的合照还是很惋惜的说了一声:“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那么早就去了呢!”
这一句话使得徐律师刚刚皱起来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于是徐律师客客气气的请我公公在沙发上坐下,又嘱咐刚刚上任的秘书方小姐上茶。
他先是向我公公伸出手,恭喜他提前出狱,把我公公吓了一跳,没有顾得上去握住徐律师伸出来的手。徐律师也不在意,收回手淡淡地笑着。他已经猜测到我公公来者不善,所以先行打了一个心理战。
果然我公公陷入了不安当中,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的儿子说过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听,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在这里居然早已经被别人知晓,甚至还一点都没有惊讶。
他开始思量蒋泽林话里的真实性了。
但是,徐律师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坦然询问他的来意。
我公公振作精神,开始就这个问题絮絮叨叨。
渐渐的,徐律师脸色不悦起来。
我公公自然是为他的儿子我生前的丈夫鸣不平来的。言语间多有对曾家俊的攻击和对我的不满,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对我和曾家俊的私人关系表示怀疑,但是他的不满主要体现在了我并没有为蒋家留下后代这件事情。他认为徐律师在这方面多少也是有些遗憾的,他想通过两个老人所谓的共同点也就是对孙辈的渴望来拉近两人间的关系,但是很显然,他选择了最错误的切入点!
想必蒋泽林会对他讲述一些关于他儿媳妇的事情,徐律师对我的爱护和照顾定然不会错过。
“唉!现在的年轻人,总觉得自己的时间还很多,你看看,这……”
我公公没有注意到徐律师的脸越来越阴沉,仍自喋喋不休。
“啪!”徐律师把茶杯重重放下,深吸一口气:“蒋泽林到底是怎么跟你说起湘君的?”
叔叔的声音隐含着愤怒,这一次,我公公听出来了,更看到了叔叔紧绷着的脸。
“怎……怎么?”他不确定的道。
“呼!”叔叔呼出一口气,用很隐忍的声音道:“回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为什么我们湘君那么渴望怀孕却到死都没有实现!”
说完就把秘书方小姐请进来,让她送客。
方小姐很疑惑方才还十分客气的两个人怎么会变成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但她很聪明的没有过问,就客气的把我公公请了出去。我公公临走前还是很有骨气地说了一句:“我回去问泽林,希望你没有骗我!”
他指的应该是徐律师说的我渴望怀孕而非不愿意怀孕的事情。
待他出去,徐律师揉了揉眉心,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冷笑一声。
我比较关心我丈夫会怎么解释,所以跟着我公公回到了公寓。
但是,直到晚上十一点,蒋泽林才回到公寓。
公公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刚刚进门都还没有来得及换拖鞋的蒋泽林拉进客厅坐下,蒋泽林无奈的把外套和提包都放在沙发上,苦笑着问:“爸,你怎么了,这么着急,晚饭没有吃吗?”。
“少说那些没用的!”公公不理会蒋泽林的关心,直接奔入主题,“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老婆为什么不能怀孕?”说完,紧紧盯着蒋泽林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神色变化。
蒋泽林愣住了。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的呼吸都停顿了一下。然后他便埋头沉思,不理会近在咫尺的父亲。
半晌,就在他父亲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才抬头,看向父亲的眼神有些冰冷,缓缓问道:“你去找过那边了?”
我公公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但是随即大大咧咧往沙发后背上一靠,坦然道:“去过了,没见到姓曾的,只见到了徐景泰。”
我丈夫突然愤怒了:“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走动吗?为什么不听!那边还不知道你还活着呢!”
我公公突然笑了,盯着蒋泽林像是盯着个傻瓜,看着蒋泽林豁然站起来,似乎就要拂袖离去了,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穷紧张什么呀!还不知道呢,人家连我是提前出狱的都知道!”
“什么?”我丈夫惊呆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难道一开始他们就都知道了吗?
我丈夫那边神色闪烁不定,开始思索着这件事情的暴露是在我生前还是死后。但是我公公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等待自己的儿子回神,他大声说道:“少给老子闲扯!我问你的话呢?我儿媳妇,为什么不能怀孕,究竟你们两个谁有问题?”
蒋泽林双手按了按太阳穴,知道今天不能蒙混过关了。
我亦紧张的看着他,也很希望他能够说出真相,不只是他令我不能怀孕的真相,还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真相。
“我……一直骗她吃药,让她……不能怀孕的!”蒋泽林终于说出了第一个真相。
静默。
“你这个兔崽子!”我公公短暂的失神后,突然暴起,冲到蒋泽林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公公下手很重,连我看了都心惊肉跳,而蒋泽林早已经倒在地上。
“兔崽子!啊!你还是人吗?啊?为什么这么做?啊?”公公气得发抖,我却诧异的看着他,他居然会这么生气!如果只是为了我这个儿媳妇没有留下子孙的话,那么蒋泽林还年轻啊,完全可以今后再婚要孩子啊!搞不懂,但是还是觉得很解气!
公公不停的问着为什么三个字,眼看两眼就要翻出泪花,蒋泽林终于发出声音,却始终不是我和公公都在期待的话:“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用!”
此后整整一个晚上,蒋泽林都一言不发,任凭父亲打骂。
到最后,更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公公拿着我的照片在那里拍着胸脯大哭:“我苦命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儿媳妇啊!”
只是,非常熟悉他的我却发现他的拳头越攥越紧,这分明是他愤怒痛苦到极点的表现!
我已疑惑的看着他像正常人一样回到房间,按照正常程序洗漱休息,心里的不解升到了极点。
后半夜,公公也累到不行,终于回房休息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我不再思考蒋泽林可能存在的痛苦,一心为自己的平冤昭雪而感到高兴。
没错,我是死了,但是我却没有红尘一切都是浮云、宠辱不惊的觉悟,我不希望恶名由自己来背,沉冤得雪的我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可是想起我的疑问,关于我丈夫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疑问,我又神色不定了,以至于我忽略了徘徊在公寓外的几个不良装扮的、探头探脑的无业游民,而他们紧盯着的方向,正是我丈夫公寓的方向!
(今日第二章到!众山小终于没有食言,赶在零点之前发上来了,各位,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