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在跟谁说话?”
发现我看到子仪后呆怔的表情,曾家俊顺着我的目光也发现了子仪,霎那间,我们两人都石化了,而子仪忽然开口。
曾家俊看了我一眼,见我摇摇头,便叹口气,道:“没有谁,我梦到你妈妈了……”
子仪听了,仅仅点点头,我想她仍在怀疑。
尽管她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却连大气都不敢出,曾家俊更是不敢再看我一眼,慌乱的想要重新躺下,才蓦然发现自己还戴着显灵镜,于是急忙一把撸下来,这样惊慌的动作更加深了子仪的怀疑。
不过曾家俊也是处变不惊的人物,先前是因为和我的谈话让他放松了心理防线,才会在看到子仪的时候慌乱。曾家俊轻轻往后靠,看着子仪道:“我时常觉得,你母亲还活着,就在我们的身边。”
这是一句实话。
而在子仪听来,这却是她的养父过渡思念妻子而下意识欺骗自己的行为,这种行为让她很是心痛。
我透过双眼看懂了子仪的.想法,想来曾家俊也看懂了,或者说,他是故意让子仪这么认为的。
泪水,从子仪虽然憔悴却仍然明.亮的双眼中凝聚,下一秒钟肆无忌惮的滚落下来。
“妈妈,已经走了,我真怕……怕爸爸也把我丢下……”
我心下黯然,曾家俊瞥了我先.前所在的位置一眼,随即对子仪伸开双臂。
子仪哭着扑进曾家俊怀里,痛哭起来,而曾家俊一.只手轻轻拂着子仪的长发,另一只手拿起显灵镜戴上,嘴里不停的安慰着她,却一直用眼睛凝视着我,令我挪不开脚步。
我把双手放在月复部的位置,对曾家俊说道:“对不起,.我没保住孩子……”
曾家俊放在子仪发上的手微微一滞,他缓缓摇.头,用口型对我说:“是我对不起你们!”
这时候,红叶突.然出现,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连曾家俊都能看到她。
我眉头一皱,心中翻滚的恨意令我止不住的颤抖,而曾家俊却直勾勾的盯着红叶,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红叶的目的,别说是我,就连曾家俊都猜出来了。我只是淡然开口道:“我以为你会来的更早一些……”
曾家俊看着红叶几次欲张口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只是神色复杂,眼中各种情绪闪烁不定。
在红叶的真实身份被我告知前,曾家俊一直都把红叶当成和子仪相同位置的女儿看待,更曾经为了红叶的事情和我有过摩擦,这一切,以红叶的能力全部都知晓。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身份的我,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够承受,但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都对她那么好,直到如今都没有开口责备她的曾家俊,用那种夹杂着痛苦和仇恨的表情,用不敢置信和失望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这个精神强悍,能力超群的空间守护者,居然受不了了!
“我……我晚点再来找你……”她慌张的对我说了一句,便匆匆消失了。
你不来都可以啊!
我在心中说道。
但是,我知道这一次有巡查者和守护者介入,我绝对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跟在曾家俊的身边了。
看到红叶消失,曾家俊似乎松了口气,他拍拍子仪,说自己饿了,让她去买饭菜。
子仪离开后,我和曾家俊互相望着。
后来,我对他说:“先前我错了,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曾家俊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很久,然后道:“你要走了吗?”。
我点点头。
“等一等,等我闭上眼睛,你再走!”
我又点点头。
曾家俊闭上眼睛,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要离开,他却突然开口道:“如你所愿,我会努力忘记你,但是……”他深吸口气,低声道:“但是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做得到!”
我身形一顿,泪流满面,却仍然离开了。
回到玉兰蝶,找到郭邢和埃翼,跟他们交待了几句就送他们离开玉兰蝶了,而我四处寻找南飞,却发现它的进化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想自己不论去哪里都不急于这一时,便在它旁边不远处守护着它。
南飞的修炼天赋是在远超我的想象,我可以感觉到,它已经在进行那部修炼肉身的功法中,第二步“化丹”了,所以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影响它挪动它,只有玉兰蝶中充沛的灵气才能给与它成功的保证。
事实上,我准备从玉兰蝶的空间通道中离开这个空间去亡灵域,而我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去看梁大脑袋他们,一个是伤神伤心,也不会有解决的办法,另外一个就是,我怕会给他们招来灾祸。
虽然巡查者扬言要让我的灵魂都消散,但是我怎么能够束手待毙?
我早就想过,等我和曾家俊百年了,我就道亡灵域去找叔叔和外婆,当然,如果能找到蝶心的话,我会更高兴,如今,只是把这个计划提前了。
看南飞的样子,差不多还需要三天的时间,我想,这三天的时间,我应该能够争取到吧。虽然身为守护者的红叶无法对玉兰蝶构成威胁,但是却不知道巡查者有没有什么手段影响到玉兰蝶。
我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一旁,脑子里乱纷纷的,尽管我认为我已经了无遗憾了,却在离开的当口,总觉得和谁都没有好好的相处过,就连和我成婚四年的曾家俊,我都没有放下手头的一切尽情的陪伴他太久过,子仪也是一样。
小金,姜先生,孟疆和吴吝哲……
甚至还有已经成为全世界女人终极梦想的嫣芝小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把自己有生以来的所有记忆,认识的所有人,都回忆了一遍,好像生怕自己会忘记。
亡灵域,这个我就要过去的空间,在这三天里,让我打从心眼儿里害怕!
就在南飞成功挺过第二步的时候,刚刚送了口气,我便感觉到玉兰蝶正在受到攻击!
我一下子惊呆了,感受到玉兰蝶的保护摇摇欲坠,便急忙呼唤周宁,找到他的位置便急忙把虚弱的南飞送到他身边。
玉兰蝶内的所有空间都在颤抖,我知道尽管如此,它还可以撑很长时间,但是我不忍心让它承受攻击,便离开了。
果然,两个红叶在攻击着空间某处,想必这就是巡查者的能力了,因为红叶从没有找到过玉兰蝶的具体空间方位的坐标。
见我出现,两个人都停止了攻击,红叶看了我一眼就低下头,退后一步。那个巡查者拍了拍手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出来,我以为你会在里面躲着呢,毕竟我也没有办法真正撼动玉兰蝶,不过好在你还记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亲人……爱人!”
我没有说话,也有些奇怪,她明明有办法从一开始就让我消失,为什么却一再拖延?
“算你识相!”巡查者说道:“也希望你接下来仍然这么识相!”
“你想做什么?”我问道。
“玉兰蝶本来是至尊的尊器之首,曾经为至尊的开天辟地立下汗马功劳,后来由于有一个逆天的魔头,所有空间域的至尊都无法降伏,所以吴均道至尊为了大义,牺牲了自己的尊器之首玉兰蝶,用来囚禁那个魔头,本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那魔头虽然被囚,却隐瞒了自己能够操纵玉兰蝶的能力,直到有个魂灵破开空间来到这个空间时,她居然控制玉兰蝶一同来到这个空间。这个空间虽然在吴均道至尊的空间域内,但是却十分特殊,从一亿年前开始就不属于吴均道至尊管理了,所以至尊无法施展神通收回玉兰蝶。”
我听得十分不解,难道巡查者口中的那个逆天的魔头,是指絮凝么?絮凝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玉兰蝶中囚禁的魔头会被慢慢的削弱能力,所以至尊也没有太在意,过几亿年,她也就没有通天的本领了,可是谁知道她居然分裂了灵魂逃出去了,而她留下的一缕灵魂居然在玉兰蝶内重新凝聚成为一个新的灵魂,也就是蝶心。”巡查者面色渐渐严肃起来,道:“而就在蝶心的灵魂还在成长期的时候,至尊并没有在意,但是她的灵魂成型后,至尊突然发现自己和玉兰蝶的联系变得十分微弱了,甚至隔得太远的话都无法感应到了。至尊想到一个办法,他把絮凝的灵魂逼回了玉兰蝶,想让絮凝消灭蝶心,却不料她们俩人最后居然融合了,而且以蝶心的灵魂为主!”
巡查者重重叹了口气。
“但是,和絮凝的灵魂争夺主体权,蝶心已经很虚弱了,过了很多年都没有缓过来,直到遇到了你!”
巡查者白了我一眼,接着道:“我想她其实一开始对你并没有存什么好心眼儿,所以也没有通知守护者,谁成想……”
再一次重重叹气,巡查者摇头道:“我们都没有料到,蝶心最后居然会舍弃玉兰蝶,独自离开这个空间!可是也正是因为她舍弃了玉兰蝶,才使我们迟迟没有发现她的逃离!至尊很生气,叫我们一定要找到蝶心。”
说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蝶心所说的不能让玉兰蝶离开这个空间的原因。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皱眉问道,她们总不会白痴到让我帮助她们找到蝶心吧!
“是这样,现在的玉兰蝶只有你能够操控,所以,假如你能够通过玉兰蝶和蝶心的联系找到她的话,我可以做主让你的灵魂继续存在……十年!”
我张着嘴巴,没想到她还真得这么白痴!
可是旋即我想到,我在玉兰蝶中试验了那么长时间,却从没有联络道蝶心,难道是因为没有掌握到正确的方法?
“玉兰蝶怎样才能联络到蝶心?”我问道。
“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再告诉你!”巡查者虽然白痴,但是显然不笨。
“那么,还是算了,你们自己找去吧!”我轻轻一笑,对着她们俩摆摆手,消失在她们眼前。
事实上我早在巡查者絮絮叨叨讲述玉兰蝶相关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慢慢放弃了对亡灵域强制传送的抵抗,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为了听到更多的内容,如今想知道的都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巡查者因为讲的兴起,都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红叶似有所觉,却没有出声。
我离开的时候,心情和刚刚死去的时候是类似的,脑海中想到的都是告别这两个字。
我从这个空间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结婚在这里死去,也在这里重生,也在这里找到真爱,这里,是我的故乡。
所谓故乡,不仅指我出生的地方,还包括了这整个空间!
也许从前没有这么强烈的归属感,但是离别在即,我却开始怀念起这个空间的一切,它的一草一木,它的每一个生灵,在这里的每一份记忆。
蓦然间,很舍不得!
总觉得有很多人值得我留恋,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完,但是,我别无选择,正因为有牵挂,我才无法勇敢和巡查者所代表的至尊吴均道放手一博,更重要的是,我,没有那个实力!
我曾经听说亡灵域是个十分特殊的地方,凡是在这个空间域死亡的智慧种族,都会到亡灵域,而这个空间域的亡灵域和所有空间域的亡灵域一样,都是该空间域至尊不能随意干涉的地方,亡灵域在形成之初,便已经定下了不可更改的绝对规则,那就是至尊不得以任何方式向进入亡灵域的亡灵和魂灵出手!
这些都算是秘辛,我当时猜想,不论是守护者也好巡查者也好,他们一定都没想到我已经了解到亡灵域的规则,所以我赌,赌她们不会防备我会前往亡灵域,结果,我赌对了!
虽然我曾经亲眼见过很多人被亡灵域的强制传送带走,也从玉兰蝶中送走了很多人,但是这样亲身感受空间传送,还是第一回。
我还以为和瞬移是同样的感觉,现在才发现我错了。
身在传送磁场中,我别说是动了,就连思想都有一刹那的停顿,我的身形在这个世界消失的瞬间,这个世界也在我的眼前慢慢模糊,终究归于黑暗。
然而,黑暗只有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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