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玛尔斯恢复了神智,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也只能清醒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好歹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不过对于我们千方百计的探问他中毒的原因,他却闭口不谈。
我呢,或多或少能够猜测到一些,恐怕和那位马克家族的十三少夫人月兑离不了干系。
于是避开众人我又问了一次,玛尔斯终于默认了。
他说这也是自己急着离开灵长大陆的原因,那位十三少夫人……有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震惊的半晌说不出来话。
且不说玛尔斯是怎么和在重重监视下与那位十三少夫人暗渡陈仓的,单说魂灵们生育的可能性,实在是低微得不能再低微了,就目前为止我也只知道非乐先生和无极雁两人有了一个亲生骨肉,其余家族中的亲人们大都是生前就是一个家族的,或者通过一种秘法转换了血脉,才成为一家人的。
面色古怪的盯着玛尔斯,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恭喜他的运气……
玛尔斯不自在的咳了几声,道:“如果我不离开灵长大陆,那么她们母子都有危险。只要马克家族的人无法亲眼见证泽魂蛊在我身上发作,那么他们就永远都没有办法确认我和马蕊莲有没有发生关系……这样,她们母子就可以平安的活下去了……”
“这么说泽魂蛊是通过……”我尴尬的问。
“呃……嗯!”玛尔斯也十分不自在的点头,然后说道:“其实马蕊莲她并不像马克家族传言的那样……风流,她只是不堪没有感情的生活,故意作出那种姿态想要让阿瑞斯休了她,可是谁知道阿瑞斯竟然趁机塑造了一个痴情种子的形象!以此来让他的十二个优秀的哥哥们不再注意自己,而是专注于十二个人之间的竞争。”
玛尔斯愤愤不平,而我却不敢苟同,陷入爱情中的玛尔斯看起来是那么的盲目和偏听,如果马蕊莲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平安的在马克家族中立足多年,又怎么会对玛尔斯如此贴心,倾囊相告呢?
如果她真的如玛尔斯一样付出了自己的感情,又怎么会不知道把这些事情告诉玛尔斯也许会给玛尔斯带来无妄之灾呢!
玛尔斯依旧对他的情人担忧不已,而我则抱着审慎的态度。
感情的事情最是旁人无法插手更无法劝解的,因此我选择了沉默。
有时候当一个好听众也是对他最大的帮助,玛尔斯并不笨,他并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毛头小伙子,他睿智也冷静,但是他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这样的人难免会有冲动的时候,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回过神来。
一个月后,玛尔斯基本恢复了健康,精神好多了,只是境界上落下了一层,如今只是魂灵境中期的修为了。
我终于向大家说明了去意。
蝶心出乎意料的沉默不言,魂灵老祖听到其他生之空间倒是跃跃欲试,但是发现了蝶心的沉默便眉头一皱的安静下来。周宁提出要和我们一起去,但是我拒绝了。行痴……压根就没打算离开大部队。
玛尔斯那里只要不再见到马蕊莲,不再发生关系,就没有大碍了。
但这个却也是最无法保证得了的变数。
玛尔斯其实也很矛盾,他对自己经受了怎样的情感骗局一清二楚,只不过,他还在追寻那微小的希望种子。
正如我最后一次找他谈的时候他沉默许久之后坦白的那样:“我相信她一开始的目的其实是我哥哥,但是当他发觉我哥哥心如磐石无法动摇,又辗转知道了我的存在,便将错就错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玛尔斯深吸一口气,摇头道:“这件事我与哥哥都心如明镜,也借机与之周旋,但是哥哥没有想到我对她居然日久生情了。为此我们兄弟二人生平第一次吵架了,我们在生之空间的一世以及在这亡灵域的无数年来,仅有的一次争执!因为我们兄弟二人如同一体同心,我的心里起了波澜,对我哥哥的心志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我才不远万里到了马克城,也因此再次遇到你们。”
“原本我以为这段感情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是我自己不争气,爱上了一个极有心机的女人,但是来到马克城之后我多方打听费尽周折见到了她一面,才发觉她似乎与我一样也陷入了情网。我们两个情不自禁的在一起了,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煎熬,她无法借助勾引我哥哥而如马克家所愿挑起两方的矛盾,却也不忍心把我搭进去,所以才离开。等到发现我跟着她来到马克城,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无法放弃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如同飞蛾扑火般,明知是自掘坟墓,却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玛尔斯的确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假如我没有被青衣给弄到绝望界,假如我没有遇到星老头,假如我没有收集到源石,假如没有曾家俊也就是文印修僧的舍身相救令我生存下来,假如我没有晋级战胜青衣,假如我没有遇到睚眦被传送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地点,假如……
这些假如中,如果只有一项出现了差错,那么玛尔斯都必死无疑!
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这些个看似都十分难达到的巧合都一个不落的集合在了我的身上,最后又都反应到了玛尔斯的生命上?
想不通,这就如同一盘黑白对立的棋子,从第一颗棋子儿落下的时候,就注定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又有一种被掌控了的感觉,无法自主。
在我和玛尔斯不断深谈的过程中,周宁来找过我几次,每一次都表示自己想要和我一同前往生之空间,我都拒绝了。
我所要经历的前路不是一般的荆棘密布,也许某一天我就会彻底失去生命,那个某一天有可能是亿万年之后,也有可能是我刚刚抵达一个生之空间的第一天!
对周宁,我其实有很深的感情,他同样陪伴了我许多无助的岁月,也在我危难时刻给我许多的帮助。可是正因为这些,我无法再与他同行了,如今躺在玉兰蝶中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曾家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算与我相爱几世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我丢了姓名!
红叶、青衣的出现,令我不得不撕开勉强愈合的伤口,令我不得不直面自己是个会给亲人朋友和爱人招来灾祸的扫把星的事实。
比起我自己的人生,那些环绕在我周围的人们,他们的命运岂不是更加悲惨?只因为与我扯上了关系,便无法逃月兑被牵连的命运!
说到命运,其实老天何其不公啊!
不知道真正的飞蛾是不是有意识,知不知道自己扑向火是一种必死的行为。
假如飞蛾知道,那么在它们单纯的意识中,是否知道生与死的涵义?
是否生,对于飞蛾来说存在的意义就是寻找到火。
是否死,对于飞蛾来说逝去的意义就在于得到了火,并融身于火?
如果飞蛾对于生死的定义真的如此简单,那是否可以说明其实同为世间生物的人类也是一样,活着的时候不论怎样,定下何等目标,最终的归宿都是一死。那么是否可以说,生就是为了死?
可是飞蛾的思想十分简单,它们的一生也短暂而简单。人则不同,有的人为了多活一段时间费尽心机甚至彼此残杀,有的人为了让他人活的更久而牺牲自己。
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人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国与国之间、家与家之间的牵绊,关系之网纵横交错,也许反而不如飞蛾之一生直接迅速。
飞蛾在它们的一生中最精彩最绚烂的时刻便是寻到火,纵身跃入火的那一刻,直到被火焚尽之前,此生最明亮。
也有很多的飞蛾,在没有见到火之前,便被各种各样它们无法想象无法对抗的存在给毁灭了,一生不曾绚烂多姿。
这一点,与人类何其相像啊!
人之死,也同样有轰轰烈烈人尽皆知,也同样有凄凄惨惨不被任何人知晓的悄然离去。
人也好飞蛾也好,同样有生有死,同样有精彩有平凡。
所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其实再寻常不过,只因为一样东西,人便不能如同飞蛾一般洒月兑执着,那就是。
但是,也可以说飞蛾一生只执着一个,所以它们不走弯路直接送死。
飞蛾的便是寻找火,葬身于火。
而人……
太多,变化太快。
为了多如天上繁星的,人可以从一个最简单的中衍生出无数的情感的作为,如自私,如无私;如虚伪,如真诚……
那么我是要做飞蛾呢,还是人呢?
静静的想了很久,想的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了,忽然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周宁,忽然笑的如此时的朝阳般灿烂!
我本来就是个人呐,对吗?
被玛尔斯一句“飞蛾扑火”搅乱的心思忽然间平静下来。
其实我似乎领悟了什么,却又缺少了最重要的临门一脚,于是我回到了尘世,看到了周宁,也想起了这几天我思考时他早已来过几次的记忆。我陷入了沉思的时候,周身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进入到我的大脑中,或者说因为我正在思考的事情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而那些事情便被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