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锦瑟身上的伤口又一次疼了起来。
两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这边有什么响动,苏墨那边立刻就听到了。
其实他根本还没有睡下,听见锦瑟起身的声音,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轻轻叩响了锦瑟的房门茆。
锦瑟一打开门,就一头栽进了他怀中。
“伤口又疼了?”苏墨将锦瑟抱回到床上,锦瑟抓住他的手就不放,一手心的汗,沾得他的手心也一片粘湿。
苏墨一面拭去她额上的冷汗,一面低声安慰道:“忍一下,我这就让他们备水给你泡澡。”
锦瑟在难耐的痛苦之中低低应了一声,却愈发放不开他的手。
水终于备好,苏墨将她抱进浴房,锦瑟却不顾满身的疼挣扎着要下地:“你放我下来。”
等到一站稳,她就伸手将苏墨推了出去:“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等我。蚊”
再度反手关上门,她却连衣服都来不及解开,便整个人爬进了浴桶里。
清凉舒缓的药液顿时浸满全身,锦瑟如火烧一般灼痛的身子这才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她擦着自己额上的冷汗,许久,苍白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苏墨就倚在门口的围栏上,沉默等候。
热心肠的店主婆又拎了一桶热水上来,见苏墨在门口守着,便将桶放在他脚边,笑道:“里面那位姑娘要是嫌水凉,公子就替她再加一桶热水下去。半夜里天气到底还是凉。”
“多谢。”苏墨淡淡一笑。
店主婆却仍旧站在原地,不停地擦着自己的双手,苏墨终于再度看向她时,她才尴尬的笑了笑:“公子啊,你恕奴家多嘴问一句,你跟里面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苏墨眉峰隐隐一动,笑道:“依店主婆看,我与她是什么关系?”
“我看你们像是从家里私奔出来的。”店主婆立刻道,“可我家那老头子却说你们是闹别扭的小夫妻。哪有夫妻分房而睡的道理?我家那老头子偏偏不服气,所以啊,奴家才想着来问一问,也好回去骂骂那没眼力的老头儿!”
苏墨仍旧只是淡淡一笑,末了,却顿了许久,方道:“店主婆好眼力。”
店主婆立刻便喜笑颜开:“那奴家便祝公子与姑娘百年好合,长长久久。公子可要记得对那姑娘好一点,先前她没等到公子时的模样,可真教人看了心酸。”
“哎。”苏墨淡笑着应了一声,又道,“店主婆早些安置吧。”
店主婆点着头,正要转身下楼,客栈前门却突然被人拍的砰砰作响起来。
“哟,这么夜了,还有来投栈的不成!”
店主婆一面举着油灯下去开口,一面低声的嘟哝。
苏墨眉头倏尔一拧,只看着客栈那扇门。
店主婆很快打开了门,却原来只是普通的过路客商。
苏墨微拧的眉心这才逐渐舒展开来,却忽然听得浴房内传来锦瑟打喷嚏的声音,便伸手叩了叩门:“水是不是凉了?”
“没事。”锦瑟在里面答应了一声,声音已经平稳下来,“已经不痛了,我这就起来。”
*
一连数日,两人皆只呆在此座小镇上。
白天锦瑟喜欢逛市集,苏墨陪了她两日,锦瑟便看出他其实不大喜欢这种市井热闹,后面便没有再让他相陪。而晚上,锦瑟身上的伤总是要疼一阵的,苏墨便每夜陪到她疼痛泛起,又泡过药澡之后才回自己房间安歇。
两人皆没有提过回京的事,知道这一日,两个锦衣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客栈中。
“皇上吩咐,王爷已经离京许久,是时候回去了。”
苏墨展开他们带来的信件淡淡扫了一眼:“还有呢?”
“还有……太后也吩咐王爷,早日回京。”
苏墨地笑一声,抬头就看见锦瑟从门外跑进来。
一看见与苏墨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两个锦衣侍卫,锦瑟当下便怔住了,一瞬间脸色便变得有些苍白,许久才终于看向苏墨,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低头径直上楼去了。
那两个侍卫自然也看见了她,其中一个立刻面露惊疑之色,另一个慌忙撞了他一下,方才将他几乎就要冲口而出的“宁王妃”三字压下去。
“你们先行返回。”苏墨淡淡道,“我不日便归。”
“是,王爷。”
苏墨上了楼,才发现锦瑟原来进了他的房,走进去一看,却见锦瑟正将他的几件衣物一一放进包裹里。
她动作原本很慢,可一抬头看见他站在门口,她突然便极快的将包袱打好,随后放到桌上,对他道:“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最重要的,你都未曾收拾,如何起程?”苏墨勾起唇角轻笑,上前将她拥住。
锦瑟却拿开他的手,挣月兑了他的怀抱。
“已经够了。”她低声道,“有这么一段日子,已经很足够了。我知道京城还有许多人在等你,你非回去不可。可是我,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锦瑟。”苏墨重新将她拥住,笑道,“事已至此,你竟还胡思乱想这些,如此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好了——”
锦瑟却突然就反手拥住了他,截住了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够了,你做的够好了。不管这几日,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相信了你是真情。如此,真的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