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黑蜂不多时,果然泛滥般的涌了过来,只冲着那衣服而去,一会儿的功夫,衣服上竟然已经落满了黑蜂,密密麻麻的,直让人觉得后背发凉,若不是两个拿着衣服的小太监裹着东西,黑蜂定要叮的他们抱头逃窜。
看着那些黑蜂飞来飞去,发憷出嗡嗡的声音,琴歌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小姐,那日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说着,一个颤抖,八成的想到了,若是这些蜜蜂,贯上了身体,那该是如何一种悲惨的样子。
蓝颜咬着唇,哼了声,“果然不是寻常之人,想了这么个恶毒的法子……”若不是命大,现在,真是有人要笑了。
想着,即便这些毒蜂没有咬死了她,碰撞着,大概也会不小心撞的伤了身子,伤了身孕。
心里一想,果然还是后怕的。
这时,小舟也赶回来了,“娘娘,发现了一个蜂窝,就在榆树林中。”
蓝颜一提裙角,“走,过去看看。”
琴歌道,“小姐,不要亲自去吧,怪可怕的。”看着那些黑蜂,琴歌担心的道。
蓝颜却道,“不碍的,既然都被吸引到了这里,想来那边应该没什么。我定是要过去看看的,既然有人在此养蜂,或许会留下养蜂人的痕迹。”
说着,便跟着小舟子进去,小心的看着地面,提着裙子,慢慢的走进了榆树林中。
这榆树林本是做天然的屏障,里面既没有好看的风景,寻常也没有来这里的必要,大概那个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选择这里来养蜂,地上连条路也没有,到处都是碎石沙土,小舟与琴歌一边一个扶着她往里走,边走,小舟边指了指,“就在那里。”
蓝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便看见那边一个巨大的蜂窝,黑乎乎的一片,看来,是个十分庞大的蜂窝群,小舟说,“出去的才是一半,里面的还有一半,娘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琴歌一听,忙说,“是啊,娘娘,还是别去的好。”
蓝颜考虑了一下,过去看看,或许会有线索,但是若是真让那些毒蜂缠上了,确实也很危险。
昨日里被毒蜂叮过几处,因为只有几处,只是略微发痒,于身体无碍,若是再多了,却不知,会是怎么个死法。
知道不能过去,便四下看看,问小舟,“那林子后,是什么地方?”
小舟看看,细细的想想,道,“这榆树林一边,是十里湖,北面,是冷宫,倒是没什么可看的,只是……”他话音停在那里,犹豫了下来。
蓝颜道,“这个时候,有什么话便说,如今这事情,什么可能,都要想一想。”
小舟于是连忙道,“十里湖那边,便是阮更衣的所住的湖居。”
蓝颜一愣、
倒是将这个人忘记了。
眯着眼睛,静静的想了想,她对小舟道,“让他们都回去吧,出去的时候,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任何人不得将我们今日的动作透露出。”然后又对琴歌道,“幸好我们来的早,想来,那些人很快就会来消灭证据,将这些毒蜂消灭掉,你让人在这里看着,晚上,咱们也来个守株待兔!”
琴歌听了,忙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悄然的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玉兰苑,她一如往常,不过是随便吃了些东西,称病卧床休息。
但是哪里能睡得着,入夜后,皇宫中便静谧下来。
正的初夏的夜晚,夜风微凉,吹拂着面颊,说不出的舒适,空气中飘散着晚香玉的香气,树木在远处棱角分明,远远看去,却似张牙舞爪的恶鬼,扑面而来,她端坐在那里,看着夜空发呆,琴歌在一边陪着,只决定她眼神迷离,却不似,在想着什么。
蓝颜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却不想,还是这么深深陷进了后宫中无尽的漩涡中,想来她是小看了这些后宫的人,以为不过是女人间的争斗,却不想,竟然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狠毒的法子,也用上了,看来,她又何苦为她们怜惜,觉得她们罪不至死?
往常手段还是太软弱了些。
这时,琴歌端上了汤水来,“娘娘,喝一点吧。”
她点头,接过了,问,“元西可来了?”
琴歌摇头,“大概就到了。”
在那边守株待兔的时候。蓝颜也没闲着,却让元西偷偷来,想让他拿了那衣服出去让高人看看,到底是什么。
晚了一会儿,元西跳进了院落中,身上正穿着侍卫的衣裳,跳跃的动作,十分的利落。
蓝颜将衣服摊到了他面前,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元西仔细的拿起衣服查看,眉头深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想了多久,
琴歌已经不耐烦的叫他,“喂,你看够了没有?”
他方抬起头来,看着蓝颜,“没想到竟有如此高人。”
蓝颜见他似乎明白了,忙问,“你看出了是什么?”
元西道,“在小人身处隐者队伍时,曾经看过这个,主子看里面的金线,若是常人,便以为,那些是金线,其实,那并不是金线,而是钱榆树制成的麻布线,主子说的毒蜂,定是寄居在榆树林的中,他们世代以榆树为窝,一个巨大的蜂窝,便是一个家族,方圆百里的榆树林,便都是它们的领地,他们嗅觉极其灵敏,若是巡逻的时候,嗅到有其他榆树的味道,就会以为,是有其他侵略者在这里筑巢,那些总是些没脑子的,冲着那嗅觉,便一起攻击下去。”
蓝颜这才明白过来,果然是精细的活……
元西道,“此人该是有过从军的经验,这本是西域用来惩治叛徒的法子,若是有人背叛部落,便会穿上用这种东西编织的衣服,赶进榆树林中,最后惨死在毒蜂之下,死状奇异,惨不忍睹……”
琴歌已经在那边环着身子,害怕的道,“可别说了,这么怕人。”
蓝颜却只是静静的听着,手上缓缓的抓着花瓣,眼神飘忽出去。
从军的经验……
阮氏家中,却没有这种的人……
这时,小舟子已经进来,对蓝颜跪下,道,“娘娘神机妙算,果然逮到了。”
蓝颜醒悟,忙让人出去,将那人带来。
没想到两个太监捉来的,竟然是个女子,看那身形,还有些熟悉。
蓝颜轻声一笑,“翠菊,想不到,去了十里湖,还不忘咱们玉兰苑同一屋檐下的情意,这么晚了,还过来探望。”
翠菊已经吓的浑身发抖,一听,忙叩头,“翠菊有幸与娘娘同处一个屋檐下,感激终生,怎敢遗忘。”
蓝颜哼了一声,淡淡道,“你家主子可好?”
她忙道,“劳娘娘挂级,更衣主子身子还康健。”
“本宫不是问身子,问的是你,你家主子的心境可好,没的因被迁去了那么个地方,心思变得扭曲了,留她一条命在,也不好生的感恩戴德,从此一心向佛,为自己前半生的罪孽祈福,却还只想着用花花肠子害人!”最后一个声音凌厉又骇人,翠菊跪在那里,吓的一抖。
蓝颜哼道,“都已经被逮到了这里,你还在于本宫啰嗦,还不从实招来!”
翠菊忙诚惶诚恐的道,“奴婢不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奴婢,奴婢不过去榆树林散步,谁知会被捉来这里……”
那边琴歌将手中的东西一扔,“呵,去散步,却还带着这么些个东西,真真是怪异啊。”
蓝颜一看,那里面有火折子,红油,却原来,她是想放一把火,烧了毒蜂。
蓝颜眼睛眯着,“翠菊,你是想为你家主子做替死鬼吗?真真的是个护主的好奴才!只是,你觉得你这样,你家主子能感恩?要知道,残害皇嗣,危害妃嫔的罪责,可不是你一条命就能抵了的,到时候,不仅是你,诛连九族,你的所有家人,只怕,都会遭殃,你自己死就死了,你还想连累了你一家人……”
“娘娘……娘娘饶命……我真的没有,没有啊……”
蓝颜一个咬牙,直接将那衣服甩在了她身上,“哼,就让她穿了这个,绑在榆树林里,我只听说,被那些毒蜂叮死,死状奇傪,全身臃肿,所有的被叮过的地方,奇痒无比,往外流着红水,却不知是不是真是假,今日,我倒要好好的看看!”
翠菊一听,脸上都绿了,哆哆嗦嗦的转头,看向了那衣服,便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
蓝颜给了小舟一个眼神,他得令,马上作势让人给她穿上。
她吓的惊声尖叫起来,忙大叫着,“娘娘,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说,奴婢说……”
她连滚带爬的爬到了蓝颜脚下,蓝颜却一脸厌恶,直接将她踢到了一边,哼了声。
她已然泪流满面,哭着道,“奴婢并不知道这衣服哪里得来的,奴婢只是受了阮更衣的命令,去养那些毒蜂。”
蓝颜道,“那毒蜂,是自哪里得来的?”
她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奴婢也不知道,只是那一日,好像有人送给阮更衣一个盒子,里面就是毒蜂的蜂后,这蜂十分好养,没多久,便长出了一窝的毒蜂来,看着可怕人了。”
蓝颜心里想,看来果然猜的没错,她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那个给阮更衣蜂后的,才是幕后的那个人。
至于那个人是谁……
哼,看看这衣服从哪里得来的便知道了!
蓝颜让人将她拖下去妥善的关好了,别让她不小心自尽了。
琴歌问,“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蓝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道,“小舟,拿了这衣服,跟我去见皇上。”
小舟领命,赶紧去拿衣服,琴歌也赶紧跟上,边道,“对,让皇上给小姐撑腰去,人证物证都在了,看阮更衣还怎没办。”
蓝颜冷笑,先看看那个惠妃该怎么办吧。
到了萧暝昱的龙霄殿,报了说她来了,连顺便连忙出来迎她,“皇上请娘娘进去。”
蓝颜便带着几个人进了里面。
原本想要将事情原委,包括这衣服的来历一并告诉了萧暝昱,让他来评断,谁知,进了大殿,便看见,萧暝昱端坐在书房里面的明黄龙椅上,而下面跪着的,正是惠妃。
蓝颜心头一动,忽而明白过来,还是让她抢了先机。
萧暝昱见她带着人来,抬眉,用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道,“你来的正好,不然,朕也正想宣你。”
蓝颜想要跪拜,他却先道,“正是有身子呢,就不要跪了。”
瞥了眼同样有身子,却跪在那里不动的惠妃,她没有说话。
萧暝昱也看了眼惠妃,道,“方才惠妃与朕说,她听信了阮更衣的话,收了阮更衣的礼,却转增给你,险些害了你,因此跪在这里请罪呢。”
蓝颜眼神一厉,低头看惠妃,心中冷笑,真会推月兑啊。
脸上,却不动声色,不过将衣服呈上来,“到底这衣服是从哪里得来了,蓝颜并不知晓,只是听闻,这衣服上用的本是西域用来惩罚叛徒用的法子,想来只有行军打仗,去过边陲的,方知道这个法子,臣妾也记得惠妃娘娘赠与蓝颜的时候说,这布匹是难得的佳品,是从宫外得来的……”
惠妃眼神变了变,随即低头道,“当时这布匹臣妾得了,也很是喜欢,但是臣妾不爱穿这种淡色的衣裳,看着颜妹妹素来爱这个颜色,便想送给她也不辜负了这好布料,但是又想,阮更衣本与她有些过节,怕她不要,才如此说。”
蓝颜又道,“但是阮更衣家中,好像没有行军打仗之人吧?臣妾记得,如今惠妃娘娘的娘家,便正在边陲……”
惠妃回头,笑容中带着让人恶心的亲昵,笑着道,“这就是颜妹妹有所不知了,阮更衣的哥哥,在本宫爹爹麾下,正在边陲服役,想来,阮更衣也因为这个,才会想要送东西给臣妾,臣妾却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不好拒绝,因此今日才向皇上请罪,本来后宫赠送赏析,都要有记档,这个却没有记档……”
呵,这个罪责,可是比残骸皇嗣要轻的多了。
蓝颜看向萧暝昱,见他只是低低的看着桌面,根本不看两人。
惠妃一直跪在那里,叩头,轻声道,“皇上,臣妾跟随皇上多年,皇上该知道臣妾的心性,臣妾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被阮更衣利用,但是不管怎么说,此事臣妾也是有过错,因此,求皇上惩罚臣妾……”说着,还凄然的垂下了泪水,边低头,模了模肚子,“只是,时候不凑巧,臣妾正怀着皇上的皇嗣,臣妾死不足惜,但求皇上为了皇嗣着想,待臣妾生下了皇嗣,臣妾愿意接受所有惩罚。”
说的真是声声泪下,蓝颜都要被感动了。
萧暝昱一个皱眉,哼了声,道,“你确然有过,但看在你怀有皇嗣的份上,勒令你回去闭门思过!”
蓝颜一惊,却见萧暝昱根本不看自己一眼……
惠妃一听,忙叩头道,“多谢皇上……”
萧暝昱一个摆手,道,“去吧。”
惠妃方抽泣着起身,擦了擦眼泪,回头,看在蓝颜,嘴角方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擦过了蓝颜,退了下去。
蓝颜仿佛能听到她嚣张的声音,“蓝颜啊蓝颜,纵然你紧随其上,还不是奇差一招。”
蓝颜咬唇,捏着帕子的手,也紧了紧。
待人走了,才见萧暝昱叹了声,走下来。
拉住了蓝颜,道,“怎么,你气了?”
蓝颜低头,摇了摇。“臣妾怎么敢。”
萧暝昱环着她的身子,低头看着她,他身上带着好闻的香味,此刻,却让蓝颜觉得一阵的恶心,想要吐出来,又不敢殿前失仪,于是只能闭着眼睛,靠在那里,想是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萧暝昱低头看着她,对人道,“将阮更衣给朕关进慎刑司,严刑拷打,告诉阮更衣,若是有主谋,交代了主谋,朕还能赐她个全尸!”
连顺听了,忙下去宣旨。
蓝颜却还是不动。
萧暝昱握着她的手,“只是,朕现在并无证据,她推月兑的那样清,即便现在关了她,她也会说没有证据,说朕偏心与你。”
蓝颜心中苦笑,只怕,还与她现在怀着身孕有关吧。
毕竟,她还是他孩子的母亲,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怎会一点情意也没有?
她淡淡的笑了笑,看起来十分苍白,“蓝颜明白,本来,她怀有皇嗣,是不能严加询问的。”
他轻声叹息,似乎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只是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中……
这时,蓝颜心中一紧,却只觉得身子空旷,唯独胸口的滞闷,让人觉得难受,她一把推开了萧暝昱,捂着嘴跑出去。
萧暝昱一惊,忙追上去,太监宫女也上前来,琴歌眼睛快,拿了瓶子给她,蓝颜一声吐出来,好似将整个身子里的内脏也吐了出来一般,身子一瞬间。便更空了。
萧暝昱惊吓不已,脸色惨白,直接让人叫太医。
然后抱起了蓝颜,将她带进了寝室,放到了龙床上。
“你怎么样?”
蓝颜摇摇头,“没事了……大概,大概是害喜,听人说,会这样的。”
萧暝昱却道,“还是叫太医来看看。”
既然他坚持,她也没办法,太医急匆匆赶来,给她小心的把脉,然后也道,“皇上放心,娘娘身子健壮,虽然刚遇到过风险,胎像却十分稳定,该是无碍。”
萧暝昱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朕便信了,若是有什么意外,朕可为你是问。”
那太医一吓,连忙道,“老臣还是给娘娘开一些适宜的汤药补身子安胎。”
看着那太医惶恐的离开,蓝颜无奈的摇头,看着萧暝昱,道,“皇上何苦吓他,都说了,我身子健壮的很,就算刚刚险些淹死,还是好好的,哎,看来果然是命贱之人,怎么也死不了的……”
他却忙捂住了她的唇,低头,四目相对,他的目光仿佛陈酿的老酒,带着浓重的沉重,让人不敢直视。
“你是朕的女人,高贵无比,是大胤最尊贵的女子!”
她只是看着他,他俊美的脸上,微眯着的眼,向上挑着,看来,似乎他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果然是金句。
金口玉言。
但是,大胤最尊贵的女子,该是……皇后吧……
她暗暗的想着,她的目标,便是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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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吧,艾玛,被雪落桑给拖住……所以十一点才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