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定会赢。
这个可能让原本十分笃定的乔佩妤,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假面。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积极讨好恩恩,每天一下班就回来陪他的原因?”她激动起身。“你想让恩恩无法从我们之间做出选择,增加你夺回监护权的可能?卑鄙!我现在就带恩恩离开!”
“不是这样!”他赶紧起身拉住她。
“放手!”她挣扎,顾不了可能扭伤自己的手。
“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我不信!”可能失去恩恩的恐惧让她一心只想远离此地,远离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可能做出伤害你和恩恩的事,因为我爱你们!”
洪栗安想都没想过,不擅长表达情感的自己,居然也会有在情急之下向女人发誓表白的时候。
但她一直拼命挣月兑,不愿伤害她的他只能松开手,望着她决绝转身的背影,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再肉麻的真心话也月兑口而出了。
幸好,她真的停下脚步,望着他的神情微怔,明显有些动摇,就算他觉得丢脸,也得趁这时候把话说清,免得她真的回房抱了恩恩就走,直接搭机回美国,再也不愿见他,到时候丢的可就是他自己的心了。
“我说的是在见到你和恩恩之前的考虑。”他连忙解释清楚。“刚见面前几天,我承认因为恩恩太可爱、太惹人喜欢,争取监护权的念头的确还在我脑海里徘徊,可是随着和你们相处的时间越久,我越明白你有多重视恩恩,如果从你手中夺走孩子你会有多伤心、多愤怒,所以我很快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再也没想过要跟你争夺恩恩。”
“你说真的?”她激动情绪是平复一些了,但心中仍有存疑。
“真的。”他不舍地轻揉她方才挣扎时微微泛红的右手腕。“痛不痛?”
痛不痛?
不只痛,还痛彻心腑。
可是痛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刚刚那一瞬间,她从忐忑不安地连络恩恩生父,到来台湾让他们团聚,看着他们培养出越来越深的父子情谊,这其间心中一直不断扩大的不安瞬间化成了真实,感觉再迟一步,恩恩将会永远离开自己身边,那种心头肉被硬生生割下一块的感觉,岂止是痛能形容。
何况,同时还有另一种痛也一样教人椎心刺骨。
因为她真心以为他已经改头换面,却又突然惊觉他不过是以慈父的假象快速博取儿子喜爱,争取打官司的筹码,自己居然也傻傻地陷入他罗织的虚伪情网,那种被重重羞辱的感觉太揪心,让她一时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他的说法。
可是他此刻好温柔地揉着自己泛红的手腕,望着她的眸光满是不舍、愧疚与担心,她更知道,刚刚若非他故意放手,自己一定会受伤。
该怎么办?自己能不能相信他表达的心疼,真的出自真心?
“姊姊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真的很坏……”她闷闷地吐出一句。
明知道这句话不该说,可是她心情真的好复杂,不吐不快。
害怕、伤心、迷惘、期待、不安中又掺杂着一丝甜蜜与酸涩,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而一切全是眼前这男人害的,她不骂一句真不甘心。
洪栗安无奈地苦笑,心里却满是甜蜜。
从来没想过,一向被列为新好男人代表的自己,也会有被责怪为坏男人的一天。
可是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自己心中的猜测也得到落实,不只是他深深受到她吸引,同样的,乔佩妤也对他动了心。
他不难想象,爱上“前姊夫”的她内心会有多纠葛,无论排斥或接受都很为难,所以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冷漠,情绪变得容易激动,对待他的态度更加忽冷忽热,也因为如此,他才会隐约察觉她和自己怀有同样复杂的情意。
“是,是我坏。”看穿她的心,他更加怜惜不舍。“别哭了,你这样我看了好心疼。”
哭?
乔佩妤诧异地看见他伸手从自己脸庞拭下的泪,这才发觉打从姊姊丧礼过后,无论再思念再伤心,自己都能忍住不再掉半滴泪,可是现在,原本打定主意绝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丝脆弱,却没志气地哭成了泪人儿。
她抬起头,哀怨地瞪着这个莫名其妙就蛊惑自己的男人,心中闷着一股气。
“洪玺——”
洪栗安知道她想骂人出气,也心甘情愿让她骂个过瘾,只是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听见她口中说出那个罪魁祸首的名字。
所以,他俯首吻住那张火红小嘴,做了这些天不知想象过多少次的事。
带着淡淡牛女乃香气的小嘴如他想象中一样甜蜜、美好,那温热又略带羞涩的微颤唇舌如海波轻轻触动他的心,挑起他更多的渴望,他脑海里不禁浮现那日垦丁午后曾短暂乍现、令人惊艳的性感胴体,浑身血液更是霎时沸腾。
当乔佩妤迟疑怔愣的瞬间,一切已再也回不去从前。
当她接受撒旦的诱惑,承受这个吻的当下,一切已全部失控,她的心完完全全luo裎在这男人面前,再也无法掩饰。
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她却深深陷入这座爱情迷宫。
喜欢他陪孩子玩乐时笑咪咪的双眼,那么和蔼慈祥,像她去世多年的父亲,小时候总会这么笑着模模她的头,称赞她是世上最懂事贴心的好女儿。
喜欢这男人静默凝望她的眼神,像是将她当成了艺术品般珍视、像想一路看穿她内心最底层的秘密,总是紧紧锁定,无畏地迎接她的挑衅回视。
喜欢这男人沉思时静谧如水的温润眸光,带着一些忧郁、藏着一些故事,像是一本写满古老密咒的神秘典籍,吸引她想去探索其中奥秘。
喜欢他这么吻着她、抱着她,不断轻唤她的名字,像自己是他渴求许久才得到的宝物。
她的心、她的身体,全因他的温柔抚触而深深颤动,她明明那么喜欢、那么渴望这个男人,为什么体内不断涌出不知名的悲哀,令人感觉如此哀伤……
“佩妤?”
洪栗安打住所有动作,疑惑而心疼地望着她没有止住,却是更加汹涌的泪水。
倒入沙发里的两人早已半luo交缠,她没有反抗,甚至迎合他的索求,艳红娇颜显露着与他相同的浓烈,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到一股深沉的哀伤,彷佛这将是两人此生最初、也是最后的结合?
“不继续吗?我可不保证你还有下次机会。”她故意以冷淡口吻隐藏心中痛楚。
“难道你以为我只想和你玩一夜?”
他原本有气,继而想起自己隐瞒的身分,心里又软下几分。
“乔佩妤,你听清楚,无论你怎么想我,现在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一时色欲熏心,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的不是一次,而是你有生之年的每一次,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女人,我也不会随便对你。”
他撑起身子,痛苦地不看身下那诱人的妖娆胴体。
“我明白你心里的障碍,能确认你的心意我已经很欣慰,是我高兴过头,太过心急了。”他伸手轻轻拂开混着泪水纠黏在她颊上的发丝。“佩妤,不要哭,没事了。”
他温柔的抚触和轻柔的慰哄像暖风吹拂过她心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发现她的恐慌,顾虑她的心情而踩煞车,自己能不能相信他真的彻头彻尾改过,再也不会像伤害姊姊那样辜负她?
只是,即便如此又如何?他,依旧是家人们无法接受的对象……
“什么都别想,把脑袋放空,知道吗?”洪栗安扶她坐起身,为她穿回睡衣,在她额上轻轻覆上一吻。“哄了恩恩一天,你一定累坏了,还是早点休息,我送你回客房。”
“我们不会有结果。”始终沉默的她终于出声,语气不再冰冷,满是绝望。“姊姊想让恩恩认父的遗愿原本只有我知道,我是先斩后奏,请假带恩恩来台湾后才跟我妈说实话。我的家人至今都无法原谅你,收拾遗物的时候,我们发现姊姊偷偷珍藏着与你有关的照片和纪念品,我弟还说,这辈子最好别让他遇上你这个负心汉,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我妈也说——”
“别说了。”洪栗安展臂将她抱入怀中,心里满是歉疚。“我明白,有些事我和你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能将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想想该怎么做,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逼你在家人和我之间做抉择。你只要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答应把你交给我,我们一定会有未来,知道吗?”
乔佩妤泪眼凝望他,许久后,幽幽地启唇轻吐一句。“我忘了告诉你,我弟是空手道高手,能单手劈砖。”
洪栗安先是一怔,继而苦笑。“你应该也不知道,我大哥刚好是位名医,专长接骨,顶多就是全身骨头换光光,变成钢铁人也不赖。”
这回她总算破涕为笑,噙泪扑进他怀里。
“我还不想睡,能不能再抱抱我?”
“我先确认一下,是单纯地抱,还是想要我继续刚才的事?”他是真不明白,不想落得不解风情的埋怨。
“单纯地抱,我累了。”乔佩妤头一次在他面前真正卸下防备,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撒娇。“顶多——再加亲亲。”
“嗯,遵命。”
洪栗安笑着将佳人紧拥,在她脸上不断落下细吻,直到逗得她格格轻笑,这才重新寻觅那双嫣红唇瓣,深深吻住、缠绵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