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全很清楚何大龙是个什么人物,用现在的标准,他算得上是“失足青年”,同样有不少劣迹。
不仅是这样,他甚至进一步对邝小明也有了一个更清醒的认识,他知道,不论是那个“何某”还是这个“邝小明”,其本质都是同一种人,同属这个世界上的某个神秘部落,那是任何一个社会转型期都曾有的一个冒险家军团。
陈三全记得大作家茨威格曾经在一本书里为这群人作过一幅画像:
“……他们讲各种语言,宣称认识所有大人物,在所有大学读过书,他们的口袋里装满了主意,许着大胆的诺言,他们用神话使迷信的人上钩,对轻信的人用计划,对赌博的人用老千,对孤陋寡闻的人用上流社会的派头……他们是浪迹在上层社会的吉普赛人,一个新的寄生群体和剥削阶级,他们也许是最早的世界主义者,一个没有名称的国际性组织,一个没有信念的共济会。他们相互引介,骗子为骗子,互相搭梯子……他们不是按原先杀人放火的方式,不再用笨拙的拳头去获胜.而是用出千的牌和投机的手段去抢。他们的谈吐像演员一样抑扬顿挫,行为像大哲学家一样深不可测,用花言巧语哄骗女人买他们的假珠宝……”
陈三全知道,改革开放以来,这个神秘部落的人就随时像鬼火一样在祖国各地冒出来,他们曾经用“水变油”、“永动机”之类的神话巷牟取暴利,那是半个世纪前的欧洲骗子常用的小把戏;他们曾宣称掌握了包医百病的“万能医术”来窃取金钱;
他们还曾经用夸张的理论诸如“99度+1度”来获得“改革家、思想家”的名号。他们曾一度登堂入室,他们的名字也曾像英雄一样见诸报端,但终于有一天,人们会指出这不过是又一件“皇帝的新衣”。
陈三全相信,邝小明也是这种人,一个职业骗子,这个冒险家族里的新成员,一个极具潜力的“新星”。
当然这种人和那些真正的罪犯还是有所区别,因为他们常常能在现有的法律规则之内寻找到一丝缝隙,从而在巧取豪夺之后全身而退。除非有非凡的利益,他们决不铤而走险,而更多的时候,他们更像一个正人君子,甚至像“活雷锋”一样乐于助人。
马涛在很多时候就像一个“活雷锋”,一个滨海市的慈善天使。在很多这类场合中就有他的身影,希望工程、扶贫项目、残疾基金会等等,当然,这最后一项是他最应该做的,因为1他为增加中国残疾人士的数量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马涛的悼词已经念完了,默哀后,人群正在渐渐离去。
这时,马涛在孙一峰、边虎的左右簇拥下,向陈三全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