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倩倩是在10月下旬才接到余俊贤于1991年10月12日,在新置县阙门初中,写给她的第三封回信的!
接到回信的那一刻,姬倩倩那种激动的心情,是异乎寻常的!
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就是在余俊贤写给她的第二封来信里,因为她已经和男友订婚了,余俊贤非常绝情的提出要和她断绝一切交往!
虽然她知道,余俊贤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不想因为他,让她姬倩倩在未来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中,出现任何的危机!
但恰恰是这个决定,让她和余俊贤刚刚扬帆起航不到半年时间的友谊之舟,再一次差点儿倾覆在那小河岔里!
是她姬倩倩采用了激将法,以柔克刚,才力挽狂澜,化险为夷,逢凶化吉,最后让余俊贤乖乖就范。这才将他们两个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对异性青年的友谊之花,从濒临枯萎与死亡的边缘,又重新给拉了回来!
那么这第三封来信,应该是她姬倩倩和他余俊贤的友谊交往恢复正常化之后的第一封回信!或者说是对姬倩倩写给他的第二封信的回信!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如果不再出什么变故的话,他们两个的友谊,将会非常平稳的相处一段时间!
姬倩倩下午从邮递员的手中接过这封来信的时候,她并没有急于将这封信打开,而是带回自己的闺房,压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这种做法,是她今年春天从晋西治病回来之后,从上次收到余俊贤的第二封信开始,特意这样做的!并且打定主意,暗下决心,以后阅读余俊贤的所有来信,都要这样去做!她要把这当成一种习惯,保留下来!
也许有的读者朋友会笑姬倩倩痴情,甚至还会讥笑她有点儿酸,有点儿迂,是吧!
但我要告诉大家:假若你就是姬倩倩,假若你也处在她目前的这种情形中,这种处境里,——正值青春,身体残疾,待字闺中,如花似玉,却除了一个从小到大一直相伴她的闺室密友王晓璞,和一个原来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说爱她,后来却绝情绝义、临阵月兑逃、背叛了她的异性朋友,再就是父母托付他人为自己找的那个白痴的所谓男友谢俊阁了!
每一次,当姬倩倩一想起自己要把未来的美好生活,托付给这样一个窝囊的男人,最终走向生命的尽头时,她就禁不住浑身颤抖,面如死灰,心似刀绞!
当你身临其境,设身处地的为姬倩倩这样想想的时候,相信你会对她读余俊贤来信时的那种特异行为,感同身受,表示百分之百的理解、同情和支持了!
很显然,姬倩倩是把读余俊贤来信的过程,当成了一种享受,或者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和余俊贤面对面交流的过程,抑或说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倾心长谈的过程!
因为见信如面,更可况余俊贤是她在异地他乡所交的第一个异性男友!
他们出身相同,都是农民;身世相同,都是残疾;经历相仿,爱情遭遇挫折;心境相似,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同时,又充满了迷茫!
她要从余俊贤的人生经历和对未来生活的态度上,找到自己可以借鉴的东西,找到自己的人生坐标啊!
姬倩倩吃罢晚饭,草草的帮母亲收拾好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和被褥,开始一遍遍的静心品读余俊贤写给她的的第三封来信!
每读一次,姬倩倩的感受和上一次就有所不同;每读一次,她觉得她对余俊贤这个人的理解就更进一层,更深一步!
窗外,早已是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深夜了,但在屋内,姬倩倩虽然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但他怎么都抑制不住自己那激动万分的心情,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反而显得有几分焦躁,有几分兴奋,有几分不安!
在这封信里,余俊贤主要谈了这样几件事——
他为什么要远行百里,背井离乡,到新置县阙门初中去任教;
由于刚到阙门去任教,原定今秋参加的自学考试就不再参加了;
他和莫夏捷的感情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丝毫的进展;
他希望自己能加强康复锻炼,力争月兑离拐杖行走;
他希望她姬倩倩在适当的时候,能到阙门和他余俊贤见上一面!
很显然,这些都是她在收到第二封信以后,所没有想到的!
姬倩倩心想:有时候,人生真的就像一部大片:故事复杂,情节紧张,扑朔迷离,引人入胜!
在姬倩倩看来,余俊贤来信所谈的每一件事,都出乎她的意料;但每一件事,似乎又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远走阙门,那只是迟早的事!因为姬倩倩眼中的余俊贤,胸怀大志,目光长远,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一辈子在那小山沟沟里委屈了自己,憋屈了自己?
余俊贤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无论是干什么,他都追求尽善尽美,锦上添花,工作上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尽管自学考试对他来说就是进身之阶,非常重要,但他知道,首先必须干好本职工作,才能在那异地他乡的阙门初中,有他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
他和
莫夏捷的感情没有丝毫的进展,这是必然的!又怎么可能有进展呢?
姬倩倩记得,今年春天,她在晋西治病时,读到余俊贤的日记,从日记里反映的情况来看,她觉得,俊贤兄和莫夏捷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恋爱,更不是爱情,甚至连感情都扯不上边!
如果硬要往感情二字上联系的话,那充其量就是一个有良知的正常人,对一个不幸的残疾人的同情;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安分守己的初中小女生,对于一个课上得比较好,性格比较温和的语文教师的喜欢而已,哪里有半点爱的成分在里边啊?
可姬倩倩分明感觉到,他的俊贤兄现在很明显感觉不到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有人说,正在恋爱的人都是弱智,都是近视!这话说得或许有些道理!要不然,怎么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呢?
莫夏捷和俊贤兄同处一个校园之时,莫夏捷尚且对俊贤兄唯恐躲之不及,现在她毕业了,终于可以像摆月兑梦魇一般摆月兑掉他余俊贤对她的死缠烂打了,她又怎么可能主动的和他联系,和他继续发展俊贤兄所谓的恋爱关系呢?
姬倩倩甚至觉得,下次写信,他有必要将这一点儿道理告诉他俊贤兄,以免他仍然沉湎在他自己整天臆想的所谓爱情里,难以自拔,越陷越深,最后再遭受二次伤害!
至于自己要加强康复训练,最终能摆月兑拐杖行走的话,姬倩倩觉得,这完全是俊贤兄对她的身体状况不了解,而凭自己的主观好恶,做出的假设推理而已!其实,她的身体,完全没有俊贤兄想得那么简单!
姬倩倩甚至觉得,这也有可能是俊贤兄出于一片好心,对她进行的心理安慰而已!她何尝不想这样,但就凭她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月兑离拐杖,健步如飞呢?
而所有这一切,在姬倩倩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都是不成问题的问题!眼下最根本的问题是:俊贤兄邀她赴阙门一聚,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姬倩倩被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整整折磨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去吗?那么,她该是以怎样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余俊贤的面前?
恋人?情人?朋友?抑或是其他?再说,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她姬倩倩不知多少次面对地图,量来量去,又按照她在小学时,数学老师教给他们的数学公式——比例尺等于图上距离比实际距离,——算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保守估计,两地至少也得有四百里左右!
她一个依靠拐杖行走的残疾姑娘,路又那么远,一路上转车、倒车,上车、下车,她能走到铁门去吗?
不去吗?那俊贤兄又会怎么想?他们两个之间的这种关系又该怎么处?又会怎么继续往前发展?
俊贤兄现在独在异乡为异客,从心理上来说,迫切需要有人去关心他,安慰他,抚慰他;再加上当前爱情受挫,心理脆弱,再也经不起一点点的心理打击了!
那么,一旦她姬倩倩一口拒绝他余俊贤的话,她不知道余俊贤又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就像上次他在来信中提到的什么自杀、轻生、寻死觅活什么的!
真要那样的话,那她姬倩倩岂不成了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的故意杀人犯了吗?
她到底该真么办啊?——天快亮的时候,姬倩倩终于带着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迷迷糊糊的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在梦里,姬倩倩克服种种困难,终于乘火车来到了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的校园里,再一次出现在了她日思夜梦、朝思暮想的俊贤哥面前,和他一起在千唐志斋的美丽如画的风景里促膝长谈,呢呢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