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滑稽的下一幕,不过是从特定的地方,冒出特定的人群,然后特定捉人架势,特定将周浅浅带走。
虽然说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被捉走,实在是有损周浅浅常年养成的狂妄自大。但她却很淡定地想,不管这皇后是逼急了爬墙,亦或者是早有预谋搞了这一切,她都会同时也做点什么,既要做的漂亮,还要在皇后那浓浓的妆容上划出一道痕了。
一定,以及必须。
诚然皇后几句话,说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也期待着一直闭门不谈,以各种“借口”敷衍过去的成帝作何反应,但他们同时又保留了一份不安。
毕竟君家谈不上根深叶茂,但如果说倒就倒,也会给一群真正的害群之马以重重一击。
被无视尊贵皇权到这种地步,就在周浅浅以为成帝也该耐不住,要么继续敷衍,要么发泄一下威严时,独独忘了还有“踢皮球”一法。
只见成帝好似没看见身边的皇后那黑亮怒目的样子,只是一个劲儿和萧慕言嘀嘀咕咕叙着父女之情,被皇后以及场下众人齐齐注视后,才悠悠然将注意移到了同样撑着下巴看着他的周浅浅身上。
“不知七王妃有何要说的?”成帝模着颌下的胡须,很是“慈祥”地问道。
“咯~~”水果吃了太多,导致水分过剩,周浅浅猛的一个打嗝,幻化成怪味的气体从她的嘴里溜了出来,拍了拍胸口,“别说我家的案子还没开审定论,就算开审了,相信以各位大人们的忠君之道,明察秋毫,也会还君家一个清白的。皇后娘娘如此一家之言,随便安个罪名还来个连坐什么的,以后要怎么执掌六宫,彰显国母风范?”
“这么说,七王妃是认定本宫冤枉了你?”皇后突然收起阴厉的激愤之色,转而又表现出她的雍容大方。比起周浅浅既来之则安之的专一姿态,皇后这前后一招一虚之间,演绎的炉火纯青不说,那精致的红妆之下,所浮现出的小小讥笑,让周浅浅不由一惊茆。
她没有急着说话,空气被蹙然凝固的同时,只见皇后往身侧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自是心领神会,在无数双眼睛之下,当那张黑色泼墨游走过的白纸,递到成帝手中时,周浅浅不小心抬头望了下天,一只乌鸦竟大胆到停在了不远处那颗高大的琼花树下,孤零零的。
再美好的父女相聚,也抵不过那张纸带来的震撼,成帝神色一凛,周浅浅似乎看到了眼前真的铺开了一条路,上面布满了褐绿的青苔,一个脚滑,全身跌倒,继而被狠踩。
“这是君承易亲笔写的认罪书,不知皇上如何做想?”显然,成帝的反应,让皇后更加得意。落井下石什么的,有时候大可不必伪装,表现出来也不错。
“小姐,老爷怎么可能会认罪?”周浅浅还没在消化那张纸想出对策时,身后的采采压根不淡定了,她扯着周浅浅的衣服,急切问道:“那个一定是假的,肯定是有人逼老爷那么做的?”
“采采!”
“小姐,如果被皇上定罪,那老爷和少爷可就真的没机会走出大牢,重见天日了!少爷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可以……蚊”
“采采,你镇静!”采采的声音虽是压着嗓子,可因为迫切导致近处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周浅浅无奈之下,只好握住她的手,主仆两人彼此凝视,周浅浅却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知道接下来,成帝真的不可能再“老糊涂”了。
“刑部尚书,这认罪书是怎么回事?”除了就近挨着成帝的萧慕言,没有人看到成帝轻飘飘地质问之时,那张纸被捏的有多紧。
有过一面之缘的刑部尚书仿佛早做好准备,现身的速度恰好在那个点上,不快不慢,“这是昨日君承易让狱卒交给微臣的,微臣看到时,也很意外。”
“那皇后又是如何第一时间知道的?朕明明告知过,等禾月公主的事过去后再审,谁给你这个胆子,让你自作主张违逆旨意的?”
“这个,微臣……”刑部尚书这只狐狸被成帝这么一吼,没见意料中的惶恐不安,反而那双鼠眼很有味道地瞄了眼皇后的位置,其间意味不言而喻。
“是臣妾的意思。”皇后淡然回答,“既然皇上不忍,那臣妾就只好为您分忧了。”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母后这是要忤逆祖训?”萧慕言横插一脚,直接往最大的点上开刀,“我现在倒有点怀疑,这张所谓的罪书是否真的出自于君承易之手。”
“本宫是做了什么孽,今生才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女!”
“如果真的是作孽轮回报应,我不觉得母后还能母仪天下这么多年。我这个不孝女,不过是看不惯某些人的所谓所谓罢了。”
“萧慕言!”
妻子女儿骨肉相残,世间没有什么比这个残忍了。别看这坐下的刑部尚书一副恭敬的模样,还有在做的各个朝廷命官们的架势,但所有的人几乎都感受到了群体的压力,逼着君家,逼着周浅浅,同样也在逼着成帝。
“君承易身为朝中重臣,不思为国,心生歹意……”
“父皇,父亲被收押多日,不曾见过外人,突然就这凭这张纸现在就论罪,未免过于轻率了点。所以恳请父皇等迎亲宴之后,亲自审问,至少也给君家一个机会。”周浅浅忘了一切尊卑利益,站起身来打断成帝接下去的话。
“君绮罗,你身为七王妃,不懂和妯娌太子妃以和为贵,还公然持刀伤人,违抗太子命令,不知进退,不明是非,心胸狭隘。朕就罚你拘禁长门宫一月,静思己过!”圣威不可犯,成帝已然不能再假装糊涂。重话一出,看向周浅浅的那一眼里,多年浸婬的瞳仁里,掠过一丝无奈。
“皇上!”这是皇后的声音,“君绮罗大逆不道在前,身为君家之女,亦然有难逃的株连之罪,无论哪一条,都该将她压入大牢。”
“我也想看看,有谁要把我的人送进牢里呆呆?”一道薄凉的声音,穿透重重人海阻拦,恰好抵住一切激流。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