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山庄里好生躺着假寐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偏偏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人前。
相信在场所有的人在他的声音刚落地的刹那,都本能忘了小小的呼吸,全部的注意被他吸引而去。
周浅浅握紧的拳头,在萧迟墨的灼灼目光一点点侵入的情况下,慢慢送了开来。也许所有人都会以为,萧迟墨的突然到来,是在给周浅浅撑腰,但只有他们二人清楚,如果萧迟墨不出现,周浅浅保不准已经过火了茆。
谁让她的习惯和脾性,不允许被人如此苛刻怠慢。
“七哥哥~”萧慕言这声少女似嗲嗲叫唤,愣是将这僵硬的局面来了道抖擞的寒气。她放开成帝的胳膊,三两下蹦跶着走来,明媚的笑脸,略带浅粉的黛色眉眼,让她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作为帝姬该有的骄傲,作为燕国皇后该有的高贵,她只是个小女孩,一个想要赢得最敬重兄长关切的少女,“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嘛,有些人还偏要在我耳边胡说八道,伤害我们的感情!怎么样,想我了没?”
在萧慕言热情似火渴望被认可的眼神里,萧迟墨站在周浅浅身边,看着面前不算陌生女子,表情淡淡的,光芒淡淡笼罩的瞬间,几乎让看着他的人迷离了眼。还以为会有一个情真意切的兄妹重聚,毕竟大家对萧迟墨的性子,都停留在了古怪诡异的层次上,如果能来个大逆转,他们自然喜欢意外的“惊喜?。
可就是有人不给大众机会,萧迟墨的一句话,破了大家的一瓢冷水不说,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原来的看法。
“我是怕阿罗受委屈,牺牲了下睡眠时间,所以过来了。”
萧慕言那颗顶着少妇脸努力保持着少女的心,一下子,碎了蚊。
更囧的还属周浅浅,明明不过一句平常话,明明也没和他的风格偏离太多,而就是听见这么一句,她竟可耻的感到了一股窝心。
因为除了萧迟墨,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再任由发展下去,不是她一怒之下乱天下,就是她闯下大祸,无从收拾。
殿上的成帝在沉默,殿上的皇后也在沉默。一个是刚刚一下子龙颜大怒,现在淡定的不语;而另一个,则是火辣辣地狠劲逼视。
“七殿下这咋呼的性子,是跟谁学来的?本宫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半途现身的爱好?”话是对萧迟墨的说的,可皇后那凤目末梢所过之处,却是一直未曾说话的萧楚离身上。显然,里边有什么人避开她,背后做了些什么,破坏了皇后的好事。
“难得出现一次,竟发现还是如此有趣之事,或许以后我是该多多走动下才是。”萧迟墨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主儿,眼见着他很自然将身体往周浅浅肩膀上靠了靠,很随意的动作,却无形中再一次在众人胸口上补了一刀,继续说:“很久没看过父皇和皇后如此默契了,也许我家阿罗确实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所以才要被下旨幽静。嗯,我好像刚刚冲动了,不该说那句大言不惭的话。”
这是人话吗?这是人说的话么?这是对人说的话么?
周浅浅瞄着萧迟墨半张半合的眼眸,如果不是这人挨着他太近,他的气息绕的太紧,她几乎都要怀疑,这货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一会儿萧迟墨上来捣鼓一下,一会儿那只鬼出来折腾一番。
“墨儿……”成帝似乎有点着急,可周浅浅不知道他的着急来自哪里。
萧迟墨接着用他不算太高,却依旧如温水般好听的声音说:“既然皇后娘娘如此坚持要将阿罗收押的话,俗话说妇唱夫随,那我也凑合下,和她一起被关吧。”
周浅浅最后的冲动,被扑灭的一干二净。先前她还想跑上去踹开那些碍眼的人,揍扁皇后。这下子,她只剩下和萧迟墨的“相濡以沫”了。
萧迟墨主动要“关”,比起第一句“敢动我的女人”还要来的震撼,只见成帝越发显得深意沉沉。
一边的皇后预备来个手腕恨到底,却被萧慕言抢了先,只听她一句:“既然七哥哥要被关,那我也请求被关,有时候体验下不同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场下文武百官,终于彻底傻眼了。明明该是很严重的军国大事,此时竟演变成了皇室闹剧,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威胁皇上,挑战龙威啊这是。他们已经不敢想,已过入幕之年龙体堪忧的成帝该做怎样最后的决断。
最后的最后,在皇后对萧慕言恨意深深的眼神下,在周浅浅和萧迟墨太过淡定的“你侬我侬”之下,成帝一挥手,命人将三人带下。本是和意融融的欢迎宴,本该接受天下人仰慕的萧慕言,竟然这样收场,估计那些爱八卦的史官们,又要纷纷执笔在书上七横八竖华丽丽写上一笔了。
“我不要被幽静在这里,我宁愿进刑部大牢!”这是周浅浅被人押解送到既定的地方,拍着硬实的桌子,暴吼而出的话。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她的重游,那个她被坑了地方幽园。那口据说埋了无数冤魂的枯井,让她想起了抽风惊悚的玥贵人;还有那个至今也不知道,却时刻没有忘掉的面具男。那黑暗之中,在她耳边想起的阴测测的笑声,只让她浑身汗毛竖起。
周浅浅很暴躁,而萧慕言却是跟逛花园似的,里外将这儿转了圈,顺带发了句感慨,“原来传说中的幽园是这样子的,也不过如此尔尔,害的我以前还一直想避人耳目来寻探一下呢。”
至于萧迟墨,继续保持着她的淡定和慵懒,双手撑住额头,趴在那个据说被无数死人模过的小石桌上,额,假寐中。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