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亭院是岳府大宅中最靠北的一座独立院落,院中枯叶满地,衰草丛生,就算岳远怀不下驱逐令,也极少有人到这里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风亭院衰败的只是表面,推开古旧的房门,房间里不仅敞亮而且十分干净。
此时,房中只有一个青衣男人守在外间。岳子墨跟随岳远怀进了房间,青衣男人双手环抱着一柄长剑,与岳子墨交谈了几句,然后就掀开珠玉串成的帘子,请岳远怀进去。岳远怀示意岳子墨留在外面,只叫了青衣男子随他进去。房间里十分宽敞,靠西墙的位置有一个红木雕成的书架,岳远怀转动书架上的一个青色瓷瓶,整个书架突然翻了个转,房间里兀突突的多出一张红木雕成的大床,床上静静平躺着的女子正是许茹香无疑。
岳远怀坐到床边,轻轻拢了拢许茹香鬓边散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女人,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岳远怀慢慢地握紧拳头,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青山,匕首给我”岳远怀忽然说道。
一把不足七寸的短剑悄无声息地从那个叫青山的青衣男子的袖子里滑落出来,递到岳远怀的手中。岳远怀往后挪了挪,然后拿起许茹香右手手腕,手背朝下的平放在床沿。岳远怀拔出短剑,把剑鞘扔到一边,剑锋轻轻碰到许茹香的手腕,鲜红的血珠就从剑锋下渗出来。岳远怀随手把短剑往后一递,那个叫青山的青衣男子很自觉的接过,收剑回鞘,放回袖筒里。
岳远怀在手上抹了一种避虫的药粉,然后拿出墨绿色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来。三条纤细如针的花斑小虫在盒子里缓缓蠕动,只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岳远怀又从兜里模出一支细长的银簪,从盒子里挑出一根花瓣小虫,小虫扭动着身躯缠上银簪,白晃晃的银簪迅速毒化成墨绿色。岳远怀眼皮上肉不禁跳动,有种强烈的想撒手扔掉簪子的冲动。岳远怀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对蛊虫无比恐惧,颤颤地把蛊虫挑到许茹香渗出血珠的手腕上。
就在蛊虫即将附上许茹香的手腕之时。
嗖——
一支无羽袖箭突然破空袭至,蓦地射掉银簪,花瓣蛊虫也被射成两半,其中半只轻飘飘的飞落到岳远怀的手背上,眨眼间的功夫就钻进皮肤里。只见岳远怀的手臂迅速爬满青色的花瓣,须臾间就爬到脸上。岳远怀无比凄惨的大叫一声,双目就已流出黑色的毒血。岳远怀慢慢地倒下了,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死状惨不忍睹。
这一变化来得极快,青山还没来得及拔剑出鞘,一根突如其来的钢针猛然洞穿他的头颅,只在额头上留下一个猩红的血点。青山惊愕的盯着房梁上的某个位置,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这样死去,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慢慢的倒了下去。
岳子墨早已倒在帘外,萧逸轻飘飘的从房梁上跳下来,他掀开帘子,快步走到屋内,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洒了些许在许茹香手腕的伤口上。第一流风随之也出现在房间里。他看了看床头柜子上墨绿盒子里剩余的两条蛊虫,又看了看迅速腐烂的岳远怀,低声惊叹:“这玩意儿的毒性好强,想必姚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萧逸对第一流风使个眼色,第一流风把墨绿盒子盖好收起来,又用腐骨灭尸散将岳远怀和青山的尸体处理掉,至于岳子墨,第一流风觉得有必要把他带回去交给姚先生处理。萧逸怀抱着许茹香,第一流风扛着昏死过去的岳子墨,两人迅速离开岳府大宅,来时无影去亦无踪,无人知道他二人曾经来过这里。
夜雨未歇,秋实街小巷子里的那棵香樟树伫立在雨幕之中,第一流风站在树下,脚边就是昏迷不醒的岳子墨。第一流风提醒道:“亥时将近,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否则错过了时辰,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萧逸看了看怀里的许茹香,低声说道:“我知道。”而后轻身越过高高的院墙,不多时就又出来,与第一流风一同消失在茫茫夜雨之中。
等许茹香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石清担心了一个晚上,一直守在许茹香的屋子里。许茹香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床幔和趴在桌上熟睡的石清,恍惚中几乎忘记了昨天所发生的事,直到看见包扎好的手腕和枕边的梅花玉佩,才意识到事情都是真实的。
许茹香慢慢的坐起来,觉得有些头痛。“小石头、小石头……”她轻轻地叫了几声。
石清从睡梦中蓦地惊醒,叫道:“姐姐你别走”
许茹香微怔,随即想到石清可能是做梦,也不禁笑了。石清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看见靠床坐着的许茹香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才长长的舒一口气,道:“我又做恶梦了。”
许茹香略微责备道:“你干嘛趴桌子上睡?这样睡不好。”
石清却说道:“我怕我一个不注意姐姐又被坏人掳走了”
许茹香这才想起雨巷被掳之事,她模了模自己的手臂和脸,又看了看石清,惊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失忆的黑衣哥哥送你回来的。”石清愤愤说道,那人只把姐姐送回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无踪,石清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对此十分不满。
“他叫萧逸。”许茹香柔声说道,她轻轻捏着梅花玉佩,嘴角不经意的绽开一个笑容。
“对了,我们今天去长安,你赶紧去收拾收拾。”许茹香突然说道。
石清才刚睡醒,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一时没听明白许茹香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大嘴巴吃惊叫道:“去长安?今天?”
许茹香点点头:“是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快去洗漱吧,动作快些”
石清咽了咽口水,还是不大明白:“我们为什么突然去长安?”
“你不想去吗?”。
“不,当然不是,只是这事儿太突然了,我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许茹香笑道:“你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能转过来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