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香对岳远怀的死没有丝毫同情,也没有问岳远怀的死因,更不知道岳远怀的死与自己有何关系,她只想快些结束谈话,让赵慕枫快些离开。但赵慕枫却不这么想,他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绕道蠡镇来看她,怎肯轻易离开?
“你家里人可有来找过你?”赵慕枫问道,明显是问许老爹有没有跟她提过与金陵望族的亲事。
“找过了。”许茹香淡淡道。赵慕枫心中一喜,那她应该知道这门亲事,但许茹香其后的话却令他大为失望——“我把他们都赶回去了。”
“他们没跟你说起什么吗?”。赵慕枫殷切问道,转念又想,她该不会是拒绝这门亲所以才离开钱塘的吧?
许茹香斜睨赵慕枫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呢?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
“亲人?”许茹香微微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禁想起已故多年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何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死后辗转来到另一个时空。
赵慕枫见许茹香露出回忆之色,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便开始展开回忆攻势:“我知道,当初的事都怪我,不然你也不会和你的父母反目。”许茹香默默的望着天空,对赵慕枫的话充耳不闻。赵慕枫又道:“那天在小树林,我不该欺负你来着。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一个饱读诗书深谙兵法的文武全才,我绝对不会不负责任,把好端端的姑娘诱拐出来,又把她抛弃不是?”
“呵,你还文武全才呐?”许茹香轻笑道,目光也慢慢地转移到赵慕枫身上。赵慕枫心中一喜,她总算是看我了。赵慕枫从座位上站起来,掸了掸衣裳下摆上的褶皱,徐徐走到许茹香面前,笑容灿烂的说道:“难道我不像吗?想当年我也参加过监察院的选拔考试,不过我女乃女乃说监察院不适合我,所以最后一场没让我参加。”
许茹香对大梁的官制不甚了解,但监察院还是听说过的,是大梁的情报中枢,直接受命于梁帝。赵慕枫参加过监察院的选拔考试,这一点倒是令许茹香很意外。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河边洗衣服,我被家丁紧追,只好跳进河里避难,你还说我是贼呢?”说着,赵慕枫就笑起来,许茹香平静的看着他,赵慕枫止住笑声,又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你家后边的小树林里捉弄你?本来只想开个玩笑,扮鬼吓吓你,谁知道你是个胆大的,一点不好玩。”
“我买了好多漂亮首饰送给你,你一件不要,偏偏只要了根不值钱红线。我问你为什么,你只是笑,一个字不说。我永远都记得你那时候的笑容,比初春早晨的云霞都要好看……”
回忆令人缱绻,那些往事就像桃花杏雨如烟如雾,美丽又怀着淡淡的感伤。赵慕枫说了许多,许茹香只是静静的听着,丝毫没有反应,赵慕枫有些急了,猛地按住她的肩膀,追问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到底记不记得?”
许茹香避开赵慕枫炽热的目光,缓缓看向他的手。赵慕枫无奈的耸耸肩,然后松开手,倚着门框的另一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许茹香道:“我记不记得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了,至少现在,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事情。我真的很想带你见见我的女乃女乃。”赵慕枫喟叹道,那该死的记忆,为什么偏偏就是记不起他来?
“你和你女乃女乃关系很好”许茹香道。
“当然,我女乃女乃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女人。”赵慕枫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怀念小时候女乃女乃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满山庄跑,怀念女乃女乃讲的一个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女乃女乃老了,身体大不如前,赵慕枫也想早点找个孙媳妇回去给她看看,可最理想的孙媳妇完全忘记了他。
赵慕枫沉吟道:“我觉得很有必要给你请个大夫。”
许茹香微微蹙眉,“我又没病干嘛看大夫?”
赵慕枫直接将许茹香的话无视掉,继续说道:“怪医郑茂与我赵家有些交情,我们去信阳找他,嗯,就这么定了”说罢,赵慕枫丝毫不给许茹香回绝的机会,一溜烟儿的窜到的院墙上。
“我还没答应呢”许茹香叫道。
“我什么都没听见,全当你答应了”
赵慕枫跳下墙头,心情也稍稍轻松一点,看来湖州的生意须得快些处理,才能腾出时间陪许茹香去信阳,只要在前往信阳的这段路上加把劲,定然能够重新俘获她的心赵慕枫正满怀期待的盘算着如何在路上给许茹香制造惊喜,不觉间竟笑出了声。前方那个叫阿廉的小厮疾疾走来,看见赵慕枫哼着小调,笑得满脸春风,也不分尊卑的开起玩笑来:“三公子心情不错,想必是初战告捷,不知小的何时改口叫许姑娘三夫人呢?”
“一边去,小滑头”赵慕枫一脚往阿廉的上踢去,阿廉慌忙让开,却哪里让得过赵慕枫的无影脚,被赵慕枫一脚踢得正着。“看你还敢不敢跟本公子皮”赵慕枫笑道。
阿廉笑嘻嘻的讨饶道:“不敢不敢三公子饶命,小的还想多伺候公子几年”
“看你走这么急,有事?”赵慕枫问道。
阿廉一拍脑门,大叫糟糕,光顾着开玩笑把正事儿给忘了,“的确有件事情要禀报三公子,钱塘县衙里来人了,被秋华大姐拦在大堂里。”
“钱塘县衙的人来湛碧楼做什么?冯泰吃饱了撑的吧,胆儿还真大”赵慕枫冷哼道,对钱塘县令颇为不满。
阿廉道:“是今早上县城里出了件命案,死者名叫杨进,原本是一品居的伙计,后来到许姑娘的小馆里帮工,于今早辰时被害与许记小馆中,所以衙门来人请许姑娘去一趟。”
赵慕枫皱起眉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许茹香昨天刚刚离开钱塘,今天一大早伙计就死于非命?赵慕枫一把拉过阿廉的衣领,按着他的脖子低声问道:“这事儿梁文英知道了吗?”。
“那位莫老伯倒是一直在大堂里喝茶,好像没有要干预此事的意思。”
赵慕枫放开阿廉的衣领,把他推到一旁,愤愤道:“不干预最好,本公子这次要英雄救美,谁也不能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