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在2o12年1月18号的下午5点时分。
我跟王芷茹一行人坐在救护车上,目的地是南京的第一人民医院。安静的躺在担架床上的王铮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双唇也由于好几个小时没进水的原因而有些干燥。
两个护士已经给他装上了氧气装置,透过氧气罩,隐隐的还看到自王铮的鼻孔中呼出的热气。
我心中不由担心起来,虽说我给王芷茹的父亲已经检查过了,心脏、呼吸都很正常,可我也并不是医生,我所能做的是少之又少。很多隐藏的疾病不是凭借肉眼就能看出来的。
后车厢里面隐隐透着些许不安,王芷茹在上了车后始终没有说话,沉默的坐在王铮身旁,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小颖紧紧的抓住王芷茹的手,想借此来给对方一些鼓励。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一向都这样善解人意。虽然我跟她话说的不多,但是我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给他人带来欢笑。
在小静的身旁,是老刘的远方亲戚刘鹏,他也是一脸的沉重之色,显然是十分担心。
最终,我将目光延伸向坐在我身边的老刘,这个与王铮年纪相当的老男人正闭着眼靠在一旁,双手紧紧的攥到一起,握得白。
老刘好似是感觉到了我的眼神注视,他微微睁眼,然后看向了我。我冲他牵强的笑了笑,最终我别过脑袋,望向窗外。
车外的天是昏暗的,三三两两飘着几朵乌黑的云,太阳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昏沉的一片好似在宣泄着什么,又仿佛是在对着我们这一群人表示了同情。
又要下雨了。我心中呢喃一声,最终我收回目光,安静的坐在车上。
十多分钟后,我感到车微微的停顿了下来,我不由站起了身,可由于这后车厢比较矮,我站起的身只能微微弓着。
“到了。”护士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然后便打开了后门。
我跟老刘、刘鹏三人轻轻的抬起担架,刚走下车门,医院门口便赶过来好几个身穿白衣的男护,他们手脚并用的将王芷茹的父亲放到急救床上,送进了医院。
王芷茹一直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这个倔强的女孩一直都很自立,但是面对至亲的生命安危,她却怯弱的像个孩子。
这个一直以自己的父亲为天的女孩,若是她的父亲真的就此倒下了,天是不是也跟着塌下来呢?
想到此处,我的心又痛了起来。
这无关爱,仅仅是我的一种体会。曾经,这样的事就生在我的面前,而且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
我只记得,那年我才十岁。
我随着王芷茹走进了医院门口,突然之间,身后有人拉了我一下。我不由回过头去,是老刘。
老刘自我身旁走过,以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道:“林然,等下医生若是想说什么,还请你尽量支开小茹。”
“什么?”我呆了一下。
已经走到我前面的老刘站住了身,他一脸慎重的望向我,缓缓说道:“老王的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老刘的话无疑于晴天霹雳,我惊愣的站在原地,脑袋一时之间变得空白,好一会后,我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病?”
“脑癌。”
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长叹了口气,面对挚友饱受病魔摧残却始终无能为力,他的心底是极其痛苦的。
“怎么会这样?”我惊愣出声。脑癌?癌症?那王芷茹怎么办?
我瞬间就闪过诸多念头,然而最多的,还是王芷茹的问题。
天,要塌了吗?
我脑中一片混乱,跟在老刘后面缓缓往病房里面走了进去。这时,王芷茹的父亲已经躺在了床上,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医生正在他的跟前仔细的检查着。
我心中悲苦,看向王芷茹的时候,不由满是怜惜。
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定,我轻声走了过去。
王芷茹见我走到她的身旁,对着我牵强的笑了一下。她的双眸红红的,显然是又偷偷的掉过眼泪。
我心如针扎般难受,脸上却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悄悄的拉住王芷茹的小手,轻声安慰道:“会没事的。”
有种谎言,是善意的。可谎言终究就是谎言,总会有这么一天,它会不攻自破。但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我也不清楚。
王芷茹重重的点了下头,可双眼之中却一直都是那样的茫然不知措,再没有确定他的父亲绝对安全之前,任何安慰的话语对她来说都是没有用处的。
远处的刘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见我这样明目张胆的拉着王芷茹的手,双眼之中却是一抹阴毒一闪而过。
我并没有注意到刘鹏的目光,轻轻的模了下王芷茹的头,无声的等待那个老男人的命运审判。
病房之内不知不觉变得压抑起来,就连呼吸都非常困难。我很想走出去,挣月兑这个犹如牢笼的空间。可是我并没有这样做,我一直守在王芷茹的身边。
好一会之后,我见那老医生检查得差不多了。我想起老刘的交代,于是我朝王芷茹说道:“小茹,你去买点饭菜过来吧。大家也都饿了。”
我这么说着,对站在王芷茹旁边的小颖眨了眨眼。小颖听我这话,已经回过头看了过来,正好看见我的眼神示意。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之色。可却没有多做什么疑问,她拉起王芷茹的手,做出饥饿状,满是可怜地道:“对啊,芷茹姐。我也饿了,我们去外边买点吃的回来吧。”
王芷茹显然是不想就此离开,可实在是经不住小颖那一脸可怜的哀求,最终她默默的点了下头,任由着小颖拉着走出了病房的门。
我见王芷茹已经离开,暗松了口气。
老刘走了过来,一脸真诚的对我说道:“谢谢。”
我耸耸肩道:“不用,我也不想小茹这么快就知道事实。”
这时,老医生从病床边走了过来。可见他的神色,我便知道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老刘走了上去,轻声问道:“张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啊。”这个张医生摇了摇头,取下口罩对我们说道,“王先生的病情越的严重起来了,我的建议是,尽快动手术。”
“动手术有多大的成功率?”我直接点明关键处对那医生问道。
张医生看了我一下,见我很是陌生。不由皱起眉头,“你是?”
“这是林然,我侄女的朋友。”老刘接过话应道。
“哦。”张医生点了下头,然后他这么说道:“事实上,手术的成功率低于三成——”
“三成?”我挑了挑眉,最终满是苦涩的笑了一声。
“要是不动手术的话,还能活多久?”老刘又对张医生问道。
“王先生的病情相当严重,若是稳定的话,最多还能过上一年,可若有什么闪失,那可就——”张医生说明了下利害关系,最终他很是慎重的对我们道:“所以我说建议尽快动手术,王先生的身体……若是在拖的话,对于他的病情是相当不利的!”
“这我也知道。”老刘苦恼着说了一声,“可是我那伙伴,我是知道他人的。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命。他宁愿用仅剩不多的生命多陪陪自己的女儿,也不会用生命去拼那一半都不到的存活率。”
“那我也没办法了。”张医生摊了摊手,表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看着张医生从病房走了出去,一脸茫然。
一年吗?
生命也就这样脆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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