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卡拉,有枪打不死的人吗?”临走的时候,赵原突然问了句。
“没有。至少我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或许九阶以上能够办到,只不过那也只是传说。”沃卡拉下楼前肯定的答道,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得打得到他!”
“那就行了。”既然没有这样的怪物,说明这个世界还是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的,赵原就放下了小半的心。捷尔夫斯基在塌了一半的阁楼也就是三楼建了几个射击阵地,一个木头架子代替了楼梯,成为连接阁楼和二楼的通道。
从阁楼上望出去,借着火光,大致能够能看出几十米远。这一带是红十月工厂的职工宿舍楼,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十分的接近。看得出这个庞大的城市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到处都在燃烧着大大小小的火堆,交通壕、暗堡、倒塌的房子、下水道、地下室……无数人为的和天然的构成物组成了一道道复杂的战场。几乎看不见人,因为总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烟与雾匍匐在地上游荡着。偶尔也有几只不知如何存活下来的野狗在战场上流窜着,撕扯着破败的衣服,没有人愿意向它们开枪来暴露自己的位置,使得这些野狗成为了战地上唯一的活动生命。
“捷尔夫,”赵原也叫起了捷尔夫斯基的呢称,“尤里说他听到了不安的声音。”
“嗯。”捷尔夫斯基侧卧在地上,通过一个低低的观察孔从侧面察看着外面的情况。他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尤里象什么?”
“蝙蝠?”赵原犹豫着小声问道。
“有什么可小心的,东方人,你太敏感了。”捷尔夫斯基笑着说道,“每个人都这么说他,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觉得他说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
“你信他吗?东方人?”捷尔夫斯基慢悠悠地问道,“在传说中,蝙蝠可是吸血鬼的近亲、魔鬼的使者。”
“嘿嘿。”赵原也笑了,尤里与邪恶的吸血鬼明显有着距离,虽然他的脸色够惨白,也有长长的犬牙,甚至还有一缕黑暗的味道。但是,尤里明显对自己是抱有好意的,在现代的学校里,并不乏这种外貌丑陋而内心向往友谊的学生。他对尤里并没有岐视,更何况东西方文明中对蝙蝠的传说不尽相同,“在东方,蝙蝠是因为偷吃了农民猪油的老鼠变的。”
“唔?”捷尔夫斯基倒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传说,“真的吗?”
“真的,只是在有的地方是因为偷吃了盐,在有的地方是偷吃了菜油,不过都是老鼠变的。”
“你说尤里是因为吃了什么?”
“没准是教皇的生日蛋糕。”赵原一本正经的猜测道,“所以天主教才这么痛恨蝙蝠。”
俄罗斯盛行的东正教与天主教尽管是同源而出,但与许多曾经在革命年代是同志加战友的敌人一样,二者间的矛盾是既复杂又单纯。捷尔夫斯基几乎放声笑了出来,不过他很快收正了态度认真的说道:“瞎眼的蝙蝠总能避开应该避开的东西。尤里的耳朵和沃卡拉的鼻子帮助我们活过了最激烈的战斗,想继续活下来,那就相信他。”
“我明白了。”赵原边给桥夹上着子弹边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已经隐隐觉得尤里和沃卡拉的身上还有着不同寻常的秘密,捷尔夫斯基也一样明白,但战争中的头等大事是活下来,而不是打探别人的秘密。
赵原脑中突然的一亮,对于自己莫名的出现在斯大林格勒的战场,沃卡拉、捷尔夫斯基他们难道就没有怀疑吗?很显然,他们肯定会有,但现在根本不是追查他的来历的时候。
“也许,是努力拼命赢得友谊免得秋后算帐的时候了。”赵原默默的想到。来到这个时代,机遇与风险并存,无论是想要恬淡还是权势对于知晓历史进程的自己,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要是回到这个时候的中国就更好了,或许能结识很多大佬,打下足够结实的基础。他有些离神的想到。
“你是精神力者?”
“三阶。”
“你能描述一下精神力这个东西吗?”
“一扇窗户。”捷尔夫斯基很简略的解释道,“之前他紧闭着,当你的意识涌动到有足够的力量去推开它的,就看见了新的世界。当你能够看更远的时候,就接触到了最多的东西,也得到的更多。就这样。”
赵原细细咀嚼着捷尔夫斯基的描述,仍然不能理解,但他明白这应该算是比较通俗易懂的解释了。
“我听说,天眷者只存在于血脉之中,不是天眷者的后代就无法产生新的天眷者?”
“是的。我的祖先中有过强大的天眷者,他是骑士与精神力者的复合体,能够拉开最强劲的长弓,甚至能够射落太阳。”
“那,你有女性的祖先住在月球上吗?”赵原下意识的问道。
“没听说过。你怎么问起这种事情?”捷尔夫斯基奇怪的抬头看了眼月亮,一轮红色的月亮静谧的挂在天空上,脸前不断的浮动着黑烟与血色。
“我乱说的,你能用意念移动东西吗?”
“不能。我的精神力方向是狩猎女神的眷顾,可以让我对弹道有一种特殊的感应,移动东西那是感应型的方向,不同的窗户决定不同的道路。明白了吗,好奇的家伙?”
“明白了。”赵原总算明白讨人嫌了,他拖着手榴弹包到另外一角落里,把手榴弹掏出来一个个摆在地上。看来精神力者并非都能隔空移物,而是有很多种发展方向,自己也许还有成为精神力者的潜能?只是那扇窗户到底是什么,又该怎么样去打开?相比起力量来,更玄妙的精神力者,让他向往。想想也是,心想就能事成,是多么唯心主义的一种能力。
流落到这么一个平行的过去时空,赵原恍然感觉到了一股的空虚,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就那么离自己而去了吗?还好这个时空还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为心中的那点念想提供了一线的希望。
“我一定要回去。”
他暗暗想道,亲情、友情、爱情,哪里是一次穿越可以抛下的。
“东方人。”一声呼唤惊醒了他,沃卡拉露出了个脑袋,向他招了招手,“熟悉一下楼内的情况,德国人不会就这样放弃……”
在之前的战斗中,都出现了亚特兰蒂斯兵团的番号。象坦克集群一样,德国人将天眷者组成了专门的兵团,而不是象苏联人一样分散使用。发现了零星的亚特兰蒂斯兵团成员,说明他们已经遇上了这条神秘而凶狠的大鲨鱼。
6号公寓的房间都很狭窄,走廊上的窗户全部用砖石封上了,有的还用上了混凝土,只留出一些比茶杯大不子多少的射击孔和稍大一点的投弹孔,显得十分的坚实。一楼内的墙面几乎全部被爆破过,每一块瓦砾上都吸满了血腥。
“冲锋枪手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大威力的爆炸物……”沃卡拉指着那些被炸出一个个大洞又被填补上的位置说,“一公斤的炸药足够震死墙另一面的人,不管是天眷者还是普通人。所以不要贴在最外面的墙上,要敢把他们放进来……战斗一旦打响,要多用手榴弹和炸药包……汽油瓶也是好东西。”
赵原不断的点着头,学习着这些保命用的经验。天眷者在现代战争中没有格外突出的优势,一粒子弹,一个手雷,都可以夺走生命。
前提是——被击中。
赵原不明白沃卡拉为什么总是强调这一点,对于天眷者的能力,特别是精神力者的能力他还是很不了解的,也很难了解这些话中的意思。沃卡拉对此帮不了他的忙,他只遇上过力量系的天眷者,没有和精神力者打过交道,很多东西都是道听途说。
“注意——炮击。”
在间或响过短促冲锋枪声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啸音,迫击炮弹跟雨点似的落在这栋破败的公寓楼外,翻腾起的热浪和浓尘和沸腾的开水似的涌了进来,数不清的破片噼噼啪啪的打在墙上,仿佛有一万只蝙蝠在撞击着玻璃幕墙似的。
面对着炮击,没有呐喊,也没有跑动,在战争中学习了战争的人们以战斗小组的阵形占据着各自的位置,等待着攻击的开始。@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