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花沧海嫌洞里恶臭,呼扇着袖子逃出洞外,掩鼻暗自思忖,这金条筑基,倘若是假的便罢了。倘若是真的,这事传入修真界,怕是要震惊许多门派了。要知道,有很多修为高深之人,或是隐士,或是宗门首领,或是家族之长,多多少少,总会有人想要让自己的至亲至近之人也入了修真,好超月兑往生之苦。而实际上呢,机缘这东西,偏偏总是不如人所愿,有些人分明有上好的条件与背景,偏偏筑不了基。可有些人,无依无靠,潦倒困苦,偏偏有上好资质,让人羡慕不已。
倘若这些人知道了金条手里这颗丹药,只怕引来修真界无数动荡,也会探寻丹药来历,求上一颗吧?
花沧海正猜寻金条能的背景之时,忽而听得入口处石门一声轰响。
“嗵!”
似乎是巨力砸在石门上的声音,通透低沉。
花沧海一惊,忙提了短剑飞身而起,朝石门处赶了过去。她怕的就是这个,枯松冢如果被发现,那乐红尘这墓地,便永无宁日了。
灵草灵药她不关心,因为这点药材跟蓬莱仙岛根本没法比,质量上她也瞧不上眼。可以说在她眼里,这地方只不过是比寻常美景稍微好一些的小院子罢了。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谁能跟蓬莱仙岛的弟子比草药见识,更何况还是岛主的干女儿。
花沧海真正关心的,是乐红尘留下的这点纪念,纪念曾经有过乐红尘这个人,为了东王公,不惜被贬九洲,枯困于一座碎石山上,直至红颜香消玉殒,也未能多见心上人一面。重情重义之人世间少有,花沧海最佩服的,便是乐红尘这等女子。
所以她不远万里,独自驾舟过海,也不过为了拜一拜这从未谋面的奇女子,却不想生出这么多事端。竟连岛内至宝的青灵经也被那小贼给偷了去。
现在可好,连药园也被发现了,花沧海极为诧异,枯松涧外的大阵,居然有人能破的开!可见来者修为,应当是极高的!
“嗵!”
又是一声沉闷巨响,山壁上镶嵌着的宝石都跟着一抖,光芒忽暗。
花沧海锵啷一声抽出短剑,死死盯着石门。这园内有阵法,所以她倒也不多怕。按照乐红尘渡劫中期的修为,大阵不会差到哪里去,元婴之下,必然有死无生。
一想到这里,花沧海陡然一惊,猛地想起了金条。他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难道……
花沧海终于忍不住有些慌了,难道那金条把青灵经学了?
不可能啊!青灵经只有元婴之上才有能力研读……
正想着,忽然石门卡啦一声响,从门缝中崩出许多碎石。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闷响从石门一侧传了过来。花沧海心肝一颤,忙往后退了几步。这修为波动并不高,却浑厚无比,应当是许多修真者共同发力才能达到的效果。
“嘭!”
石门顿时被炸开一个人头大的豁口,碎石崩散进来,陡然被头顶射出的白光打成了粉碎。花沧海握紧短剑,听石门外吵吵嚷嚷,似乎有许多人。
“龟儿子,别吵了!闭嘴!”忽然一声大喝,门外陡然寂静无声。
花沧海看见,有一个人的脑袋从那豁口处晃荡,接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肥脸,还有一双浮肿着眼皮的眯小眼伸了出来,往园内张望。
忽而小眼一瞟,看见了园中凝眉警惕的花沧海,两人四目对视。那人足足愣了十秒,才缓过神,眼睛一瞪,满是惊恐神色,啊啊大叫着倒了下去。顿时门外一片慌乱。
“有人!龟儿子你敢诓我!有人!”那横肉脸凄厉嘶吼着,似乎要往外冲,被人拦了下来。又是一片寂静。
花沧海沉眉冷眼,盯着那豁口,慢慢地又有一人探出头来,用一只眼偷偷瞄了一眼花沧海。花沧海与他对视,那人初时有些胆怯,可看清楚了花沧海的容貌后,眼神便有些垂涎。待他感受到花沧海的辟谷初期修为,忽而咧嘴一笑,露出缺掉的两个大门牙,扭头笑道:“是有人,有个美女,辟谷初期……”
这一句话出来,石门外只静了一顺眼,陡然喧哗吵闹起来,“才辟谷初期!朱老二,你可把我们吓死了!还以为是那渡劫期的女人又活了呢!”
“哎哎,豁牙,那洞里有灵草么?”
“是啊,有宝贝么?”
……
豁口处那豁牙又转过头,上下扫了一眼花沧海的窈窕身段,眼神肆无忌惮,缓道:“看溢散的灵气就知道了,洞内灵草遍地都是。还有一个美姑娘,我告诉你们,这妞是我的……”
一听说洞内灵草遍地,顿时欢呼吵闹声差点没把洞给翻了。花沧海保守估计,至少得有三十人,才能有这么大声响。
“龟儿子,还看个屁啊,赶紧把门砸开!兄弟们要进去!”那朱老二扯着嗓子急吼,豁牙嘿嘿一笑,“好嘞!”说罢翻身而下。花沧海知道这门支撑不了多久了,只能等着大阵,将这群人惊退或是拖延,等到灵剑师兄来了,一切便可解决。
“嘭!嘭!……”
接连几声震响,花沧海直往后退,眼睁睁看着刻有乐红尘字迹的石门,被这些暴徒轰成碎片,直到园门大开,他们才住手。
“还等什么?上吧!”豁牙往旁边一让,大手一挥,顿时从他后方窜出四五位修真者,直接朝药园窜了进去。可他们刚飞到空中,还没来得及落地,忽而头顶嗖嗖几声破空打来数道光柱,直接贯穿了这四五个人的心脏。透体而过,不偏一分一毫。直到尸体落地,他们眼中还保留着狂热的光芒。
“嘶,龟儿子,你倒是精的很……”朱老二抽了一口冷气,挠着下巴小眼之中精光从几人身上不断走过,也不知在寻思什么。
“嗨,这几位兄弟也是心急了。着什么急,这入阵的路只有咱们知道,外边那几百号人,有两天进不来那,哥儿几个还愁破不了这阵,收拾不了那妞?”说罢,豁牙朝花沧海抖了媚眼,婬笑十足。
花沧海秀眉凝重,短剑垂在身边,厌恶地瞪了一眼那豁牙,缓道:“此地乃是我蓬莱仙岛所属,你们如此明抢,就不怕我蓬莱的高手灭了你们?”
“哎呦,这龟儿子口气不小,灭了我们?你一个辟谷初期,如何灭的了我们两个辟谷中期?今天便将你掳走做了鼎炉,看你还嘴硬!”朱老二抖着脸上横肉,隔着石门色迷迷地瞧着花沧海。
豁牙脸一沉,朝身后诸人淡淡说道:“上一个人,试试阵法,事后多分他五株灵草!”
“不用了,此阵老朽便有破解之法。”忽而从人群中出来一位鹰钩鼻的老者,头发花白,远远遥望了眼园中山壁上的一颗藤蔓,声音苍老缓道:“方才老朽瞧见,阵法乃洞顶金光石所射,这金光石属金,园中草木之气茂盛。本来金克木性,我想那乐菩萨,也是为了压制洞中灵气。可她一死,此地无人照料,奈何木气日渐浓郁,反倒消耗了金光石的大部分能量,只消老朽略施手段,此阵可破。”
“是何手段?”朱老二心急火燎,恨不得上去掐着老者脖子逼问。
老者缓道:“等我请些帮手来破阵。”
豁牙忽然眼睛一亮,“你说那些老鼠?”
“正是。”老者一转身,朝外去了。花沧海在洞内听的一阵心惊,莫非这些人真有破阵之法?!倘若真让他们进来,自己被逼迫做了鼎炉,与这等人双修,还不如一剑抹了脖子痛快。
看着豁牙满脸的婬笑,她终于也有些慌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