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一日凌晨,林纯鸿等人在半月遇到了窦石温和周世亮等六人,窦石温是窦冲的儿子,年龄不过十八岁,一心想为父报仇,便加入了护卫队。这次提前与周世亮等人前往当阳县城探听消息。窦石温气还未喘匀,便说道:“吴敢还在当阳,土匪散布在城里杀人放火,人数不清楚。”
林纯鸿问道:“城门有人把守不?人多不多?”
窦石温回道:“南门大概有二百多人,其他门无人把守。”
“探听到吴敢在什么地方了没?”
问到这里,窦石温转头瞅了瞅身边的一个新人,此人头部还带有伤痕,左手臂用白布挂在脖子上,缠满白布的手臂上,赫然夹着木板。周世亮赶紧拉过此人,介绍道:“这个是陈思进,全家被土匪和泼皮所害,我们还未进城时,恰好看见他躲躲闪闪的在城边张望,便问了一些情况。他对城里情况比较清楚。”
陈思进躬了躬身,拜道:“小的见过巡检大人。”
林纯鸿盯着他被木板夹着的手臂,问道:“这个是谁帮你夹上的?”
“我自己。”陈思进对林纯鸿关注他的手臂有点不理解,忍不住继续问道:“请问巡检大人是不是准备到当阳剿匪?”
林纯鸿点了点头,陈思进迫不及待的说道:“吴敢就在城西的宋家院子里,请巡检大人为我全家报仇!”说到这里,陈思进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血红,嘴唇也被咬出了一道道牙齿印,压抑多日的愤怒和悲伤再也无法抑制,他眼中的泪水滚滚而出。
林纯鸿见状,便不再问,吩咐他随队一起前进。又叫来周世亮,问道:“你们进城看过没?吴敢真的在那个地方?”
周世亮回道:“我和窦兄弟趁黑模进城里看过,吴敢昨晚还在宋家院子里。知县沈文瑞和典史宋海涛的人头就挂在县衙的门上。”
林纯鸿听闻,便与周望等人商议,周望认为,只要杀掉吴敢和张仁即可,至于其他土匪能剿就剿,即便逃跑,失去了主心骨,也翻不起来多大风浪。
从十二月初五进当阳,吴敢的儿郎们已经度过了让他们难忘的六天。这六天他们让自己最原始的兽性得到了充分的挥,淋漓的鲜血充分让他们体会到作为男人的英勇,**的女人让他们体验到男人的优越感。以至于张仁向吴敢提出立即撤出当阳城时,他们依然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这个让他们留下美好回忆的当阳县城。吴敢也不想走,宋典史的大院子他还未住够,众多姿色怡人的女人还没有享受够。他对张仁解释道,消息传到荆州,需要一两日时间,商讨出兵,至少需要三天,准备完善至少需要两天,再加上行军到当阳,至少需要两天,总的来说,没有十天,官兵不可能到达当阳城下,就让兄弟们再爽几天,十天后马上走。
张仁无法,只好带着本部儿郎们驻守在最有可能遭受攻击的南门。此举遭到了儿郎们的强烈不满,但在张仁枪棒的威胁下,勉强成行。同时派了几拨土匪分布在荆州至当阳的必经之道上,充当哨探,约定有警白天放烟夜晚放火。派出去的土匪也算张仁的心月复,重赏之下,把张仁的命令执行的还算彻底。
话说林纯鸿率领五百多人马在十一月十一日临近傍晚抵达徐家冲这个地方,命令护卫队扎营休息一晚。徐家冲的老百姓听闻当阳城破,早已逃奔一空,都躲到了附近的山区,偶尔在路上碰到几个从当阳城里的逃奔出来的难民,都被林纯鸿收在队中。冬日的当阳显得阴冷,众壮丁均围着火堆取暖。虽然严禁大声喧哗,却可以小声的聊聊天。
“林老板的父亲和两个兄弟就是被吴敢害死的,我们这次也算是给老板复仇!”一个壮丁小声的说道。
“是啊,林老板待大伙不薄,这次也算弟兄们为林老板做点事情。”另一个壮丁跺了跺脚,把手伸到离火更近的地方,冬日夜里的寒冷的确难以抵挡,更何况是在荒山野岭。
“你们白崖洞大姑娘出嫁为什么要哭那么多天?真有这么难过吗?”
“你懂啥啊,哭得越厉害,以后就越幸福。”
……
众壮丁正聊得欢,挡风的雨布突然被李祖光掀开,后面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汉子,这个汉子双眼通红,一见到壮丁,便双膝跪下,头伏地哭道:“吴敢不是个东西啊,我全家都被土匪杀了,连我刚入门的媳妇也被他们糟蹋了,你们可要帮我报仇啊!”
壮丁们惊愕的看着这个汉子,实在难以想象家破人亡的惨状。
一个壮丁不由自主的上前扶起这个汉子,安慰道:“兄弟,慢慢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吴敢,这个仇我们帮你报定了!”
“那天几个土匪拼命敲门,我们也不敢开,他们撞破了门,一进来就拿刀砍我,一下就砍在我的胳膊上,我当时就痛晕过去了。”说完,这个汉子解开自己的棉袄,里面露出渗满血的白布,早已经凝结成一块一块的,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后来我醒了,……”这个汉子不停的讲着当阳的惨状,听得这帮汉子愤怒异常,更有的人拿起刀,狠狠的插在地上,骂道:“不灭此贼,妄为人矣!”
当这个汉子讲到土匪看到一个孕妇,争论里面的小孩是男是女时,便剖开孕妇的肚子查看,更让这些壮丁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冲入当阳城,杀掉这帮没有人性的土匪。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营地上演,原来林纯鸿见壮丁都认为这次攻打吴敢是为林纯鸿报仇,便安排这些从当阳逃出的难民到壮丁中间讲述他们的亲身经历,期望激起他们的斗志,灌输仗义为民的信念。
第二天凌晨,林纯鸿集合起护卫队,骑在马上,大声喊道:“别的我也不多说,大家都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人,这帮土匪就该千刀万剐,谁要是怕了,就想想自己是不是带着两个卵蛋的男人!”
壮丁纷纷举起刀枪,吼道:“杀光土匪!杀光土匪!”
“出!”林纯鸿将大刀一挥,便率先冲了出去。众壮丁纷纷跟随而去。
离当阳还有五里,便远远的看到几道烟火腾空而起,林纯鸿暗道不好,土匪有了防范,更是心急,直催着壮丁们加快脚步。
那张仁见南边燃起了烟火,便马上派人通知吴敢有人来攻,吴敢听闻只有五百多官兵,也不在意,集合了一部分土匪,便要杀出。土匪们士气还算高昂,纷纷上了城墙。吴敢爬上城墙,气还未喘匀,便看到几百人从东边滚滚而来,行到离城墙三百多步的地方,停下列阵。
吴敢在辽东干过几年,还算有点见识。见城下的五百多人着甲者居然过了三百,暗自心惊。但他努力的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一点动摇,那帮乌合之众便会跑得无影无踪。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吴敢的声音洪亮,西北风将他的吼声远远的传过去。
林纯鸿一手持刀,拍马从人群中驰出,拉住缰绳,吼道:“就凭你这个畜生也配知道我是谁?”
林纯鸿说完,周望带着壮丁敲打着盾牌,呼喝道:“畜生!畜生!”
这样挑衅的动作激怒了土匪,土匪也纷纷叫骂起来,不过骂的词语各异,没有壮丁的声音雄壮。
这时,张仁也从南门赶来,见林纯鸿与林德文有几分相似,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吴敢。吴敢一听,哈哈大笑,吼道:“林德文居然还留了一个野种,今天也来送死了!”
林纯鸿听了,大怒,回头对壮丁们喊道:“兄弟们,城上的畜生就是祸害乡亲们的恶,得此人人头者赏银五百两!”
然后,将刀往前一挥,命令道:“弓箭队掩护,一队攻城!”
话音刚落,林纯义吼道:“弓箭队,上!”说完,带领着弓箭队列队缓缓向前,在离城墙八十步的地方,停下来。紧随其后的是两辆车,每辆车的上面牢牢的绑着一根巨木,这便是简易的冲车。昨晚林纯鸿命令制作了两辆,以备攻城时用。考虑到时间紧迫以及当阳城墙并不高大坚固,便只做了这种简易的东西。每辆冲车配备了二十四人,十二人推木头,另外十二人拿着盾牌提供必要的防护,在李祖光的命令下,停在弓箭队的后面。
随着林纯义的命令,弓箭手将弓箭抛射到城墙上,城墙上顿时一片慌乱,有的紧靠着城墙立着,有的往城楼疾奔而去,更有几个土匪中了箭,倒在城墙上挣扎惨呼,让土匪们更为紧张。眼见着林纯鸿的人马准备射箭,吴敢的亲兵就举起盾牌护住了吴敢和张仁,就这样遮护着向城楼退去。土匪中也不缺乏勇悍的人,有弓箭的也往城下射去,只可惜弓太少,力度也太软,射程不够,对林纯鸿的人伤害不大。
壮丁们见土匪在弓箭的打击下狼狈逃窜,出震天的欢呼声。李祖光见时机已到,吼道:“一号车,上!”说完,亲自和壮丁们推着冲车往城门而去。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