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鸿忙回头,却现刚才那西洋人追了过来。林纯鸿暗自警惕,将两位秀才护在身后,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贵干?”
菲利斯一路奔跑,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阁下是朝廷官员吧,刚才几位的谈话正好被我听见,还望不要介意。”
林纯鸿见菲利斯并无恶意,放下心来,笑道:“我哪是朝廷官员?一小吏罢了。”
菲利斯暗自吃惊,指着李崇德问道:“那刚才这位称你为大人?大人不是对朝廷官员的称呼吗?”
林纯鸿三人对望,笑了笑,也不回答。
菲利斯大喜,他素闻大明人谦虚,不愿意直承自己是朝廷命官,说道:“如果朝廷有意铸造金币银币的话,我有办法将铸币变成赚钱的买卖!”
这话让林纯鸿瞳孔迅放大,但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高官,更没有办法去铸币,先生找错人了!”
林纯鸿的话让菲利斯失望不已,正准备掉头离去,却现一男子手持利刃,向林纯鸿冲来。菲利斯大惊,下意识的用手将林纯鸿拼命的往一边拉扯。
原来邱振涛见林纯鸿转过身来与西洋人交谈,便悄悄的转到林纯鸿背后,乘其不注意,如猛虎下山一般,飞奔而来。
菲利斯的的拉扯救了林纯鸿一命,林纯鸿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现菲利斯的右臂已经被匕划伤,鲜血喷溅而出,正徒手与邱振涛搏斗。
林纯鸿大怒,暴喝一声,飞脚向邱振涛踢去,邱振涛哪里是菲利斯和林纯鸿的对手,转眼之间,就被林纯鸿制服,双手倒剪,压在地上。
菲利斯脸色苍白,失血过多导致他一阵晕眩。李崇德和张道涵被刚才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见菲利斯受伤,连忙手忙脚乱的帮忙他包扎。
大街上一片混乱,大呼声此起彼伏:“杀人喽……杀人喽……”
林纯鸿恼怒异常,一拳头向邱振涛的太阳穴砸去,只把邱振涛揍得眼冒金星,晕眩不已。
林纯鸿喝问道:“你是谁?为何当街杀人?”
邱振涛功亏一篑,懊悔不已,当下紧咬牙关,骂道:“老子大田邱振涛!林小三,老子变成厉鬼也要每天缠着你!”
林纯鸿大惊,心知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活口,正准备暗地动手脚,置他于死地,结果公差的叫嚣声传来:“哪里杀人了?”
林纯鸿无法,只好放弃,将邱振涛交与公差,与公差一起前往吴江县衙。
李崇德和张道涵听到邱振涛的话,无不变了脸色,在林纯鸿的眼色示意下,越人群而出,往常熟方向而去。
一路上林纯鸿脸色变幻不定,紧张之色见于言表。菲利斯也一同前往吴江县衙,他口渴异常,喝了大量的水,苍白的脸色才出现了些微红润,满不在乎的举起包的如粽子般的右臂,说道:“林大人也别紧张,一点皮肉之伤,没关系的!”
林纯鸿好不容易挤出点笑容,说道:“刚才要不是阁下相救,我早就命丧黄泉了,请接受我一拜。待此事了解,定当重谢!”说完,躬身行礼。
菲利斯大喜,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询问林纯鸿所任何职,为何遭到刺杀,与邱振涛有何仇怨,林纯鸿心里有事,对菲利斯的问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让菲利斯模不着头脑:大明官员甚为有礼,这个官为何态度如此冷淡?脾气还真古怪!
县衙里,林纯鸿作为苦主,又有官在身,仅仅是录了口供,按了手印,便离开了县衙,焦急不安的等待张道涵和李崇德的消息。
话说瞿式耜听闻吴江遇刺后,大声叫苦:“吴江县令唐阶泰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典型的油盐不进,要是被他知道了大田之事,这事就难办了!”
张道涵和李崇德面如土色,这大田之事要是捅到了朝廷,后果不堪设想,没准林氏集团将面临灭顶之灾!
瞿式耜见两人惊的说不出话,心里暗自得意:居然敢不听我的话,这次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煎熬。
实际上,瞿式耜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眼里,这事即便直达天听,又有什么关系?也就是把这三个白痴吓得够呛而已。
瞿式耜摆出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神色,说道:“此事紧急,我得马上到吴江一趟,去见见那唐阶泰,看看此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完,稍事收拾,便与两人一同出。
张道涵心急如焚,一时也没有仔细想。但在船上,将此事慢慢琢磨,突然醒悟,这事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嘛。唐阶泰要是聪明,根本就不会理会邱振涛的申诉:介入此事,明显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即便唐阶泰嫉恶如仇,想为邱振涛伸冤,也得考虑一下得罪施州卫和林纯鸿的后果。要是万一唐阶泰真是一块臭石头,将此事闹到了内阁,内阁充其量也就是派出一特使查探此事,施州卫当初按下了此事,这次当然会继续按下去,绝不会允许此事浮出水面,只要打通特使的关系,完全可以高枕无忧。所以,最终的结果便是不了了之!
想通了此节的张道涵,心中大定,不由得对瞿式耜的装腔作势恶心不已,暗骂道:难怪崇祯老儿嫌恶东林党,女乃女乃的东林党都是这种货色!他甚至怀疑林纯鸿站到东林党一边的决策是否正确。
对瞿式耜的心思,他也不戳破,一路上还不停地催促船工加快度。
但林纯鸿毕竟稚女敕,想不透其中关节,兀自在旅店转来转去,担心唐阶泰会将此事上报给朝廷。转了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买了点礼物,去拜访唐阶泰,顺便试探一下口风。
唐阶泰不是一块臭石头,而是一块圆溜溜的鹅卵石!
对林纯鸿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也不戳破,耐心的等待林纯鸿的哀求。一时之间,两人将久仰和恭维的话说了半天,也没有切入正题。话题从周道登家的柳如是说到了唐阶泰家的幼子唐甄身上,又从唐甄身上说到了归元院的盛况……
过了一个时辰,林纯鸿自己先忍受不了这种空洞的谈话,告辞回旅馆。
他觉得当下应该以静制动,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纯鸿的离去让唐阶泰直后悔,心里琢磨着这林纯鸿是不是认为自己根本不知道此事?
当初唐阶泰审问邱振涛,邱振涛喊冤不已,心知有异的唐阶泰马上退堂,单独提审邱振涛,方才知道林纯鸿的一段秘事。老奸巨猾的唐阶泰欣喜不已,直觉告诉他,巨大的机会在向他招手。唐阶泰现在唯一疑惑的是林纯鸿、林典史、林老板到底是什么角色,为何与卫所瓜葛这么深。百思不得其解的唐阶泰,又一次提审了邱振涛。
邱振涛的供词没有帮唐阶泰解惑,反而让他更加迷惑,这个林纯鸿到底是什么人?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