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约模四更天的时候,林遥的神识感应到,有个幽灵向茅庐飘移了过来,心想定然是赵家之鬼。以感应的能量判断,应该是从魂影进化了,却不知来此有何意图。
林遥躺着一动不动,暗暗感应其动向,那幽灵在茅庐外面徘徊着,时而往窗户探望,似乎想进来,终究还是没有进来,半晌之后又径自飘飘然离开了。
“赵添祥……”
林遥闪身而出,直呼其名跟上去,瞬间即至。赵添祥离开了茅庐有百步之远,听见声音魂影颤了一下,回转时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小爷…”赵添祥毕恭毕敬,称呼道。
“你干什么来了?”林遥也不与之客气,直接问道。
“白天这里发生的情况,未得小爷指示,我们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因此都老老实实呆在地窟里…”赵添祥忙不迭解释这些,是怕眼前这位爷万一有什么,怪罪下来就不妙了,“…在下此番前来,是想请示一下小爷……”
“嗯。”林遥表示认可,随即吩咐道:“在夜晚,这块地盘上若来了歹徒之类,你们可以适当地出来活动下,至于怎么作为,你们看着办。”
“是要进来者死么?”赵添祥得问清楚点,人命关天呀!
“那倒不用如此毒辣…”林遥心里一想,觉得是有必要给个明确准则,否则也可能会乱套,“…分情况来对待:初次冒犯者,吓之;再次冒犯者,伤之;三次冒犯者,残之;还敢冒犯者,灭之;特殊情况的时候,我会亲自出手诛之。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是怪,胆敢犯我林家者,轻则要让他们印象深刻,重则就让他们灰飞烟灭……”
“在下明白了…”赵添祥回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那,白天不需要我们么?”
“你们白天可以行动么?”林遥随口而问,随即醒悟道:“哦,你现在已经进化成幽灵了……”
“承蒙小爷垂怜,赠予鬼丹,三个多月来,我们已有六位进化成幽灵,其余的也全都还在。”赵添祥诚挚地说着,感激之情也由衷地表露出来,“小爷的再造之恩,我们赵家群鬼不敢或忘,惟恐难以报答……”
“我拿着鬼丹作用不大,顺手送给你们也是机缘,此事不足挂齿,你们能够进化幽灵都是自己的造化,也希望你们能够尽早了清仇怨。”林遥对眼前的幽灵增加不少好感,如此说并非完全谦虚之辞。
当初将鬼丹送给赵添祥,情况的发展谁也断定不了,若赵添祥将鬼丹独吞,凭他区区一个魂影,绝对会被鬼丹反噬掉,群鬼将鬼丹的能量一点一点分而取之,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林遥对鬼修虽然不甚了了,但以他万余年的修为,又如何联想不到呢?当时之所以没有多言,主要还是不想滥做好人,万一赵添祥说的那些遭际,只是为了求饶的托辞呢?毕竟是一面之词,听起来再怎么值得同情,信任度还是要有所保留的。到目前看来,信任度自然随之增加,在如此处境之中,全家冤鬼能够同进退、共患难,这份情义起码是可以肯定了。
“这些日子,我也不断派员去寻找,即使没有能力报仇,也总希望能找到我两个女儿的下落,再设法搭救她们出来,可是仍然踪影全无,不知被劫到什么时候地方去了。”赵添祥语气中满是伤感,还有无可奈何的悲哀,“都三年多了,我们这些鬼逝者已矣,我只希望两个女儿能逃出魔爪,却是无能为力。”
“你们尽力去寻找,若是有了两位小姐的下落,救人困难的话,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林遥拥有地魂以来,恻隐之心时常会萌动,很有人味儿。
“小爷对赵家的大恩大德,在下也就不言谢了,赵家上下在有魂之年,愿为小爷驱策效力、在所不辞。”赵添祥哪能不感激涕零,能得到眼前这位爷的承诺,拯救两个女儿自然就多了希望。
赵家被灭门之时,七十多口人遇害有六十多个变成鬼,三年来魂飞魄散了近二十个,剩下的这些除了靠这块地方浓郁的阴气,主要还是由于怨念够深,才使得地魂仍然凝聚着七魄没有消散。赵添祥当然不甘心,在此地时常会与那些老鬼们交流,在他们口中了解到,只要进化成幽灵便可以延长几十年的存在,并且凭着机智学到了修炼的窍门,却仍然未能进化。
赵添祥心下明白,自己并不是有什么仙根,而是资质太普通了。直到那天,这块地方发生巨变,之后获得林遥赠送的鬼丹,凭借吸取那颗鬼丹的能量,才终于得以进化。
进化到幽灵,算是踏入了修真之途,赵添祥每每回想那些仇人,尽管都是蒙着面孔,却也明白即便是找上了,恐怕仍然报不上仇。但那些蒙面人,比起眼前这位爷,就都什么也算不上了,凡事都要讲求实力。
“白天若用得着你们,我会给你们传音。”林遥淡淡说了一句。
“听凭小爷的差遣。”赵添祥恭敬地回应道。
“好了,就这样…”林遥丢下简短的结束语,身形一晃人影已不见。
林遥回到茅庐躺下,心里料想那些村民,白天都被蜇成了那个熊样,应该受到了深刻的教训,不可能再来圈地盘了。
可是,太出乎林遥的意料,那些村民第二天清晨就又出现了,虽然减员了不少,但多半的来了。脸上都肿得比昨日还大,圆嘟嘟的像个肉球,却滚滚地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火把,看来昨天狼狈逃回去不仅没有反省,居然想的是如此对付蜂群。
如此看来,真得让赵家那些个鬼,出来表现一下了。
最先赶至的群众,见昨天落下的锄头、铁锹,全都到了荫冈的范围之外,也不及多想,跑过去迅速挑出自己的那一把,之所以那么较真,是怕拿错了别人的家伙,抢到地盘后人家会分一半。
忽然,一个人的后脑勺,被盖了一铁锹;突然,一个人的裆部,被顶了一杆;蓦然,一个人的腰身,被横扫了一把柄;猝然,一个人的脊梁骨,被戳了一下;陡然,一个人的脖子,被砸了一记;骤然,一个人的额头,被挥了一闷棍;猛然,一个人的脚板,被挖了一锄头……
与此同时,爆发的是这些声音,文献几乎都不会记载,很粗野。
“你他娘的,在背后给我一铁锹,我一锄头挖死你……”
“操你大娘呀…”此人骂了一句,手不由得捂着,蛋疼得站也站不稳了。
“狗娘养的,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戴……”
“你猪娘养的哟,怕你我就不姓戴了……”
“鸟你十八代祖宗…”第一个关键字,准确的不能念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