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绘 第三卷 苍山鸣 11章 中伏坠谷

作者 : 小道

针!

成千上万的带着碧光的飞针!

铺天盖地袭卷而来﹐其势若狂潮澜动﹐乍一看能让人魂飞魄散。

遇袭众学子正在兴奋关头﹐明显准备不足﹐面前避不可避的细针﹐谁能不惊﹖

「跑﹐快跑!」

惊叫四起﹐恐慌从一两个人传散到所有人﹐所有学子在一瞬间失去了战意﹐心里只想着自保﹐或许这种想法没错﹐面对如此庞大的针雨﹐自保已经不容易﹐可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支部队的成员。

初时﹐还有人想过结队防御﹐但当然飞针瞬间又化成了飘零的残花﹐柔柔地﹐淡淡的﹐轻轻地﹐飘摇而下﹐他们的心头猛的一松。

可还没等做出反应﹐飞花残红再次化成了无情冬雪﹐肃煞冰冷﹐森然刺骨﹐浸透着无限杀机﹐那细细的冰针甚至比初时的松针更加让人胆寒。

一挫三折﹐心情忽紧忽松﹐忽张忽弛﹐学子们哪里经过这种事情﹐原本的坚韧和忍耐都被磨光了﹐有的恨不得找到对手狂杀一通﹐有的不想再纠缠急欲月兑身﹐还有的担心无自保能力﹐想找地方躲避﹐心尚不齐﹐又如何反击﹐一下子便溃败了。

偏在此时﹐天空突然炸响了一阵闷雷﹐轰隆隆覆盖了整个山岭﹐学子们连身边同伴的声音都听不到﹐别说甚麽相互鼓舞激励﹐更谈不上控制和驾驭。

这种状况﹐只要有一人失控﹐其他人都跟着失控﹐各自奔向感觉安全的地方﹐呼啦一下散了个乾乾净净。

折花笑是仅有的几个保持高度注意力的人﹐空中的飞针其实并不新奇﹐也就是雪花攻击的变种而已﹐一针针﹐一片片﹐其势皆同。

「不要慌﹐镇定﹐镇定﹐玄境组阵﹐快组阵!」

然而就在他打算控制局势之时﹐一个身影突然狠狠地从斜刺里飞撞了过来﹐势如闪电﹐急不可防。

光线昏暗也看不见样貌﹐似乎是受惊过度胡乱奔逃的学子﹐折花笑正想避让﹐不曾想身边诗师受了惊﹐忘了脚还在坡道﹐突然一个撤身便踏空了﹐身子直接往後仰倒﹐连带折花笑也拽动了。

「不――」

诗师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弥天大错﹐可身子已摔到了半空﹐只能朝下坠去﹐看着被连累的折花笑﹐眼泪哇的一下飞了出来。

「没事﹐死不了!」

折花笑身在半空一把抱紧了飞坠的娇躯﹐把她的头紧紧地护在胸口﹐本想用双脚踏壁稳一下坠势﹐可腿一伸﹐剧痛差点让他昏厥﹐刚才所受之伤似乎更重﹐竟也一脚踏了个空。

心中一凉﹐眼睛朝下睨了一眼﹐漆黑的谷底宛如地狱之门﹐等待吞噬的一切﹐这样的高度砸下去﹐天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狠狠地一咬口﹐头一埋﹐眼睛一闭﹐紧紧抱着诗师﹐只等着命运的决择。

砰!

背心狠狠地撞击在坡壁上﹐折花笑只觉得胸闷欲炸﹐脑子也是嗡声大作﹐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鼻尖忍不住沉沉的一声闷哼。

这只是第一下!

斜坡原本就没有路﹐凹凸不平﹐两人虽然抱到成团﹐但即便团成一个球也不能一滚到底﹐身躯不断砸在坡壁上﹐又弹起来﹐接着再砸……

虽然下坠之势有所缓解﹐可这麽砸法﹐任谁都难以支撑﹐还未滚到谷底﹐两人便双双昏死过去。

坡顶﹐撞人的身影停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冉然﹐千钧一之际让他捕捉到这绝佳的机会。

他淡淡地朝幽黑的谷下望了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愧疚﹐喃喃地道﹕「抱歉了﹐全族之恩无以为报﹐恩君之命不敢辞﹐兄弟大义﹐冉然佩服﹐若有离境之时﹐定来守墓三年。」

斜处﹐一双眼睛惊骇莫名地看着冉然﹐恰是是花折妍﹐眉尖紧锁﹐玉贝般的牙齿深深地咬入了嘴唇﹐连流血都不自觉﹐心里却似有千万蚂噬﹐酸涩难耐。

冉然瞥了她一眼﹐轻轻地道﹕「走吧」

「冉大哥﹐为甚麽要在这种时候……」

「这是唯一的机会﹐我打不过他﹐只能行此下策。」

「一人之恩如何能与一族之恩相比﹐若你觉得我错了﹐便杀了我予他抵命便是﹐我绝不还手。」

冉然的声话掷地有声﹐字字如凿﹐花折妍瞳孔微缩﹐惨白的脸颊越没了血色﹐脑海子里一片混乱﹐甚麽都想都不起了。

「看来你下不了手﹐那我们就走吧。」

「万一……」

「我们都为家族而活的人﹐从来就没有自己﹐有些事还是不要想太多﹐想多了就走不下去了――走吧﹐我们去把他们八个都找回来了﹐也该离开了﹐这里强敌太多﹐天地地利都不利我﹐多留无益。」

花折妍愕然抬头﹕「你也觉得他是对的﹖」

「我从来就没说过他错了﹐将道修士根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是玄道与太和道的两道之争﹐玄境与太和道之争﹐将道虽说也是修道﹐其实与武道没甚麽区别﹐只不过借着天地源能高出一筹罢了﹐算不得真正大道﹐若有机会﹐还是走玄道之路才能成得正果。」

花折妍轻轻嗯了一声。

风流云散﹐雷消电没﹐坡顶平台恢复了宁静﹐只然地面杂乱的脚步诉说着刚才生的一幕。

※※※

漂亮的眼睫毛轻轻地眨动几下後张开了﹐微微的眩晕感犹在﹐仿佛在还在翻滚与坠落之间﹐苏醒的诗师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只到感觉淡去才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清瘦的面孔﹐近在咫尺﹐甚至可以到细小的寒毛﹐额前一片青紫﹐鼻尖嘴角还有血渍﹐面颊上几道清晰的血痕赫然醒目﹐想到昨夜那生死时刻﹐诗师一阵後怕。

身子动了动﹐臂弯却像铁钳一般难以撼动﹐神色不禁一愕﹐随即露出甜甜地微笑﹐连昏厥了还能抱得这麽紧﹐若非如此﹐自己又怎麽可能几乎毫无伤。

她放松了身子﹐就这麽静静地躺着﹐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短短日子﹐生活和生命都生了重大的变化。

命运让她失去所有亲人之後﹐安排了这麽一个人﹐经历了一生也没经历过紧张和刺激。

明明她的年龄大一点﹐可感觉上却还是个被守护的小妹妹。

渐渐地﹐天真的亮了﹐谷内的战斗渐渐平静下来﹐这一夜的折腾让所有人都累坏了﹐急变换的天象﹐配合无所不在的蛮兽和妖异植物﹐让精英高手们身心俱疲。

敌人连影都没见到﹐屍体却扔下了十几具﹐虽说几千人才死了十几个不算多﹐可谁的心里都倍感窝囊﹐都不想多丢﹐天一亮便一走而空﹐谁也没有留意到这山谷一角偏僻处还有两个身影倒卧在草丛中。

折花笑突然嗯了一声﹐似乎伤处在作痛﹐眉头微皱﹐身子一转﹐手臂终於松开了。

诗师红色着脸爬坐起来﹐整整散乱的衣服﹐抬眼望向四周﹐万籁俱寂﹐山岭复了原貌﹐蛮兽竟也一走空空﹐进入太和境後还是第一次有此安逸的感觉﹐安逸地甚至让她有种在此隐居的冲动。

「没事吧﹖」

诗师低头一看﹐折花笑眯着眼睛望着自己﹐不禁一笑﹐柔柔地道﹕「我哪能有甚麽事﹐倒是你﹐受伤不轻吧﹖我记得撞了很多次。」

折花笑轻轻动了子﹐肌骨欲裂﹐剧痛难当﹐嘶地吸了口气。

「还逞强﹐都甚麽时候﹐给我老实点。」诗师一把把他按住﹐做了个鬼脸﹐笑着又道﹕「人都走光了﹐这里很安全﹐你就躺着别动﹐其他都交给我了。」

折花笑这才现四周是如此宁静﹐心下大松。

「哪里疼﹖我看看﹐符道我是不行﹐不过医术我还是学过一些的。」

「哦。」

诗师俏脸一红﹐轻声咕哝道﹕「以前被小动物治病的时候学过。」

折花笑哈哈大笑﹐被笑两声就痛得急咳起来﹐冷汗也冒了出来。

「看你还敢不敢笑我﹐躺好了﹐不许笑。」

伤势的确有些重﹐折花笑也分不清是骨头断还是肉伤了﹐只是觉得疼痛不已﹐也不敢太逞强﹐仰面躺着﹐望着天空﹐道﹕「在太和境内看天空﹐感觉怪怪的﹐分不出是真还是假。」

「真假又如何﹐对我们来说还不都一样﹖」

「那倒也是――对了﹐帮我看看我的腿﹐疼得厉害。」

「啊!那你趴着﹐我来看看。」

诗师好一阵手慌脚乱﹐直到折花笑趴好﹐这才现从腿根到脚踝竟全烂了﹐流着黄黄的脓血﹐样子极为可怕﹐吓得她脸色又是一阵惨白

「伤得很重﹖」

「好可怕﹐都都烂了……」诗师咬着牙哽咽着道﹐睙珠哗的涌了出来﹐沿着香腮滑落﹐硬是咬着牙不肯哭出声。

手指小小心翼翼拨开被腐蚀得只剩碎片的裤子﹐里面早已是皮开肉绽﹐大部红肿﹐有的甚至呈乌黑色﹐表面流着或黄或绿的脓血脓汁。

折花笑咬紧牙忍痛﹐手吃力地摘下腰间的一个小布包送到诗师手边﹐道「这里应该有点好东西﹐看看能不能。」

「歧黄灵叶﹐英华藤……这麽多好东西!」

诗师纵使见过无数珍宝﹐也被小布包里的东西吓着了﹐价值倒是其次﹐「罕见」二字最是难得﹐平静轻易不能得﹐没想到全在这不起眼的小布包里。

掂量着那些藤叶珍宝﹐她不禁喜上眉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只是脸上泪痕犹在﹐倒是一幅梨花带雨的绝美画面﹐看得折花笑一呆﹐连忙撇过头去﹐心却仍在砰砰乱跳。

「太和道尊送的﹐应该不会差。」

「你……你认识太和道尊!」

「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

诗师呆了一呆﹐猛地想起甚麽﹐冲口问道﹕「因为那仙字﹖」

「嗯!」

「那你怎麽和太遥的军队搅在一起﹖还受这麽重的伤﹐冤死了!」

「有些事情始料不及。」折花笑无奈地一声苦笑﹐若不是妹妹就在突击小队中﹐也犯不着这麽拼命。

诗师小心摆弄着那些奇珍异宝﹐不多时脓血便止住了﹐伤口处的清凉感让折花笑舒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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