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境中﹐一股奇异的力量如同深渊释放出来的苍龙﹐咆啸着腾空而起﹐直接苍穷﹐被困锁已久的它仿佛要发泄怒气﹐气息翻卷着上下舞动﹐活像两只巨手﹐硬硬生在太和境完美的半球形空间上撕开一个大口子。
裂口处﹐气氛如同漏了气的皮球﹐气息在这片破口处以最剧烈的方式翻腾着﹐无尽的力量不断地涌动﹐将整片整片的山林连根拔起﹐又重重地扔回地面﹐天地间几乎没有完整的物体﹐除了折花笑。
折花笑没有死﹐但样子也相当狼狈﹐身上的衣物大都撕成了碎片﹐赤果着身子矗立在翻腾的「苍龙」之中﹐远远望去﹐这条苍龙仿佛一直藏在他的体内﹐受到刚唐格凶猛的狂攻才打开了牢笼。
矗立在动荡的力量之中﹐感觉就像赤着身子站在湍急的河流之中﹐身子不断地被带动﹐幸好这种挪动的方式并不迅速﹐而且只限於地面。
奇怪的是﹐太和境并没有因此而崩溃﹐只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震荡状态﹐就像一把汤勺伸进了热汤中不停地搅动﹐太和境的力量便似乎热汤一样围绕着固定的空间不断循环翻腾﹐掀起了一个又一个力量冲击波。
在他身边﹐那些强大的追捕者早已被强烈的力量撕成了灰烬﹐与碎石碎林混杂在一起﹐在天空之间不断地飞扬着﹐折花笑的脑海中依然浮现着对手化成灰烬之前的表情。
呆呆地看着天空﹐他无法现解这一切由何而起﹐这显然不是他本身的力量﹐尽管此时庞大的力量正疯狂地涌进死篆字符和字库﹐数量和规模都远远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感觉就像是站在大海之中﹐无论怎麽吸也吸不光无止境的海水。
无意识间﹐死篆字符完成了第五层进化――化形
尽管很高兴层次的提昇﹐但他无暇多想﹐天地这场异变让他隐隐有不祥之感。
事为反常即有妖!
眼前绝不是神迹﹐更不是仙幻﹐而是妖异。
站在中央﹐他比任何人看得更加清楚﹐空气中的这股力量连阳光都扭曲绞杀﹐足见这是一种破坏力何等惊人的力量﹐直觉告诉他这不应该是舒服这个世界的力量﹐否则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存在。
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那就是来自其他世界。
据说仙门同样拥有吞噬万物的力量﹐只有扛得住这种力量的人才能进入﹐否则便会化为乌无﹐连魂魄都不会留下﹐倒是与眼前这股气息有些相似。
仙门就在附近﹐他不得将两者加以联想。
「难道是因为玄道的攻击引动了仙门的异状﹖可地点该在仙门附近才能﹐怎麽会出再这里﹐凭我们刚才的那场战斗又怎麽可能引起如此大的反响……真是诡异!」
※※※
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凝望着那数百里外都显而易见的天空之变﹐现场以外的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那昇腾的不知名气息如同一条灰龙盘踞在天际﹐虎视眈眈地看着苍穷大地﹐天地间任何力量都无法对於构成影响﹐强如艳阳﹐光芒透入之时立即被分解成了无数细碎的光点﹐飘浮在气息的外围﹐如同一件鳞衣闪闪发光。
其势﹐其形﹐其威﹐就连玄王这样的超级强者都感到胆寒﹐更别说实力稍差者﹐一个个面如土色﹐还有人不由自主地倒退。
也有胆大包天的﹐看到太和境的境壁像风吹起的裙边一样飘舞不定﹐便有了趁机进袭的念头。
「出击吧!这必是太和道有违天机﹐引动了祸乱﹐是天赐我玄道灭邪之良机﹐若此时不战﹐何时能战﹖」
「是啊!战吧!」
三人成虎﹐百人成势﹐万人便成了潮﹐面对这样的求战狂潮﹐玄王们或许还能稳得住﹐可来算山南两道的东方军就没这份定了﹐他们原本就是最先陷入了的一批﹐太和境後退把许多困住的部队都解放出来﹐憋了这麽口恶气﹐谁也都按纳不住﹐一口气便杀入了太和境﹐由於境空间动荡不休﹐不时会露出缝隙﹐而这一批洽好找到了这个缝隙﹐轻而易举地破了境壁﹐杀入其中。
消息传到北路军中军行辕之时﹐这里正为异像之事争论不休。
西京玄王也沉浸在惊骇与讶异之中﹐先是少年杀人﹐再是天生异象﹐围剿太和道之举似乎隐隐透着邪﹐让他有些不安。
对於折花笑杀人的动机﹐他并没有任何怀疑﹐亲妹妹在敌境失踪﹐太学游访团却在夜宴﹐换了别人也接受不了。
虽然相处不多﹐但他却知道折花笑平时看上去平易近人﹐笑容可掬﹐可一但暴发起来便是雷霆万钧之势。虽未亲见﹐但依然可以想像中昨夜暴怒而起的少年狠狠一拳砸向谈仁诰的画面﹐一想到那势不可挡的砸来的感觉﹐连他的心底都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逍薄烟那家夥﹐看人还真准﹐大老远从南照弄回这麽一个怪物﹐才几个月时间﹐连谈仁诰这样的极境玄士﹐高位玄爵都被干掉了﹐不知还要掀起多少风浪!只盼着太和境的异象与无关就好。」
下方﹐众名士们为出征争得面红耳赤﹐一方认为太和境不稳正好突袭﹐另一方认为天地异象﹐谁也无法预料结果﹐冒失突进不负责任﹐会有大祸临头。
西京玄王一直不发﹐太和道人昇仙原本就是大事﹐引发天地异变也在情理之中﹐他的脑子里更多想着想着折花笑之事﹐死的是太遥重臣﹐神都之使﹐无疑是杀头的重罪﹐可他知道折花笑绝不能杀﹐目光下意识扫动﹐瞳孔忽然一缩。
「怎麽少了这麽多人﹖杨玄诚﹐尚云禄他们呢﹖」
参事官连忙禀道﹕「凶犯在逃﹐他们都去抓人去了﹐不止杨大人和尚大人﹐还有好几位都连夜出击了。」
池横拳轻声一哼﹐冷笑着望向出口﹐出击的似乎全是神都一系人马在关中关内的人马﹐表面上是惩凶﹐实则心里龌龊﹐十有八九是想邀功﹐同时剪除折花笑这个巨大的危险﹐谈仁诰之死怕是让这里几十万精英都感受到那个少年的压力﹐一个没有背景的天爵榜上的天才﹐不是被拉拢就是被追杀。
「玄王﹐我们如何应付﹖看那灰色气息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几个追进去的方向﹐我们是不是也该派人出去﹐至少做做样子﹖」一名亲信神色不安地问道。
池横拳嗤之以鼻﹐轻蔑地道﹕「应甚麽对﹖那些人脑子进水﹐难道你们也一样﹖只看到他的年龄和肩勳﹐就没想过他现在的身份﹖别忘了这座中军行辕还打着一面玄王之旗。」
帐内一片恍然﹐众人面面相觑﹐都暗自咋舌﹐幸亏没脑子发热跟上去抓凶﹐折花笑毕竟代表北地玄王出战﹐那面旗在这里就等於一件战衣﹐更何况他还是北域巡之官﹐动了他就是对北地玄王不敬﹐谁都知道太遥十大玄王﹐就数北地玄王性子最暴﹐好勇好战好杀﹐所以才震住得北方边塞﹐挡得住北方魔朝的压力。
「追就让他们去追﹐最好别把折花笑逼到太和道那边去﹐否则……嘿嘿!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能有几个活着回来还是未知之数。」
「那小子真有这麽强﹖」
「不是强与弱的问题﹐而是天时坡利人和﹐别以为太和境面积大减就意味着敌方削弱﹐那是主动回收﹐境空间之力不减反增﹐需要各方同时出击才能有机会破之﹐否则我们何必守在境壁之外……」
西京玄王半说半骂﹐座中之人再也不敢提协捕之事﹐却在此时﹐东路全线出击的消息传来﹐帐中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面面相觑﹐现在已经不是出不出兵的问题了﹐一方发兵﹐另外一方若坐视不管﹐日後会必为人垢病。
又过了两个时辰﹐南路军进兵的消息也传来了﹐这一回西京玄王再也坐不住了﹐若不协力夹击﹐东南两路都会有险﹐只得硬着头皮上。
转眼间﹐数十万太遥精英奔赴战场﹐像三把利刀撕开了动荡不休的太和境。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就像烈火烹油一般﹐刺激着天地异变加剧﹐最直接的影响就在仙门。
※※※
「仙……仙门动了!」
太和道徒们惊恐万状地看着仙门的变化﹐这个超月兑於世之所在竟然移动﹐这是太和道千万年来一切典籍中都不曾记录过的状况﹐仙门虽然会换位﹐但都是即闪即没﹐瞬间在新的地点出现﹐而眼前这座蓝色的仙门却像是被甚麽力量牵扯着缓慢移动。
周围的植物围墙率先遭殃﹐尽数被仙门化成了灰砾﹐被仙门一吸而空﹐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见此景﹐太和道徒们再也坐不住﹐整座山城陷入了慌乱与疯狂﹐人们竞相奔走﹐街道上充斥着四面八方的吼叫与呼唤﹐仙门移动路径上的一切可搬的东西全部被搬走。
不到半个时辰﹐仙门吞噬路径上所有的物体﹐就像一把铲子﹐在山城铲出了一条通道﹐缓缓朝着北方的灰龙慢慢移去。
缺口处﹐太和道徒们聚集在一起﹐目瞪口呆地望着凭空缓飞的仙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素来以稳静为核心的太和境就像一锅正在搅拌中的热汤﹐不断也循环晃动﹐就连道尊也没有遇过此等状况﹐如今仙门也发生了异动﹐他们惊骇莫名之余还有深深地恐惧――
难道太和一道就此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