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蔡晓芳见到林晨衣已搭上出租车,她悄然收回视线瞥向何杰洛,他紧抿着唇,浓眉深敛,双眼深不见底。
那并不是看着敌人的神态,倒像是看着情人。
这下她心里有数,他跟那个林晨衣恐怕不只是同校而已,他刚才留在办公室外很可能是在等她,所以才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她坏了他的事吗?老实说她很嫉妒呢!
何杰洛神情黯然,懊恼着蔡晓芳跑来搅局。
“怎么不说话?”她问着,很想安慰他。
何杰洛不语,他压抑住真实的情绪,其实他有着刚毅的个性,并不是没脾气。大家都说他人缘好,待人又和善,完美无缺,而林晨衣则替他加了一条多情的罪名。
他的本质绝对善良,待人也绝对的和善,这并没有错,但其实他对任何人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的心底不容任何人恣意进出。
他从头到尾只对林晨衣付出过真心,他只爱她,若她误把他对人的和善看成有暧昧的成分,那绝对是天大的错误。
她怀疑他有出轨的嫌疑而执意分手,但他自认清白,分手得莫名其妙,在他要出国留学的那天,她连送都没来送他,从此断了音讯。
他说不出那难受的感觉,他爱的她竟然和一般人一样只看得到表面,看不到他真实的内心。
“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很有修养地说,不等蔡晓芳回答,独自一人往人行道的另一端走去。
他没有目的地,只想图个清静,找到此刻内在需要的平衡点。
蔡晓芳识相地没有追上去,她看出他心事重重,心情并不好,很可能是气她的出现碍着了他和CoCo林。
她可不想让自己在他心中留下更多坏印象,若是他的爱情世界没她的分,她会退回原点,宁可好好的当他的助理,至少可以天天看到他,也还能维持着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她认分的一个人回饭店,不再打扰他。
出租车上。
林晨衣长长的眼睫上却盛着满满的泪,交握的两手是颤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后悔向何杰洛说了那么多无情的话,当她在他眼中看见受伤的神态,她的心也紧揪着,没有丝毫惩罚人的快感,只有深深的难过。
纵使分手也不必对他太绝,但她竟做绝了,她无法用正常的态度跟他说话,她非得咄咄逼人地证明她是强悍的、是坚强的,没有他,她照样过得很好。
曾经,她在和他分手后不再信任爱情,她觉得那是世上最虚浮不实的东西。
她拒绝所有的男人于千里之外。
她只要面包不要爱情,她一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怎知再度遇到何杰洛后,她才发现她的坚定信念全是强加而来的,她对他还是有感觉,她不是不为所动。
但她还是决定禁锢自己,她不能再度将感情释放在一个不安全的男人身上。
她对爱情已失去信心,在感情世界中她毫无安全感,何况是面对何杰洛这个曾让她极度欠缺安全感的男人,她如何能再度交出自己?
不可能,她找不到任何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苦涩又酸楚的泪悄然滑下她的脸庞,她立刻将泪水抹去,新的又重新落下。
她从公事包里取出面纸,抽了一张拭泪。
她试图收敛起激荡的心情,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追悼已逝的恋情。
但……就让她哭一场又如何?也许哭过之后她会理性一点。
她抽了厚厚一层面纸摀着眼睛,放任泪水决堤,让过去的伤心再次将她包围,她发誓当她哭完后,就会再次放下他。
若是再见到他,她也决计将他排除在心门之外,不再让他困扰她。
东京银座璀璨的夜,知名酒店的宴客包厢内。
林晨衣和陈蝶珊、李奇哲三人一同参加本田社长的款待,翻译小姐也在席间,让大家的语言交流更顺畅。
“这次来日本真是不虚此行,能认识本田社长这个好朋友,也承蒙您的看重,更感谢您的招待,改天您来台湾请由我作东,让我招待您喔!”林晨衣敬本田社长一杯酒。
“好啊,我常去台湾呢!这次我公司的产品交给你做概念设计,那我就更有机会可以去台湾了,哈哈哈。”本田社长豪爽地说,喝了酒。
“真是太感谢您了,您果真是慧眼识英雄,选择了我们公司合作,那您看我们什么时候签合约呢?”林晨衣不放过机会,紧接着问。
“明天一早,我很喜欢你的设计理念,虽然另一家也不错,可是我就是选择你,你年轻又优秀,跟我女儿很像,她跟你一样很独立,目前她还在美国读书呢!”本田社长不讳言除了欣赏她的设计,也对她有好感。
“我哪里能和本田小姐相比呢!”林晨衣谦虚地说,眼见大功告成,心底的大石这才放下。
陈蝶珊和李奇哲两人也开心不已,同桌吃饭的气氛很愉快。
而没有人知道,此时何杰洛就在隔壁,两个包厢仅隔着木板推门,他坐在位子上,只稍一倾身朝向门板,他不只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能从门缝看到里面所有的动静。
他包下整座包厢就是为了想就近保护林晨衣,但他发现自己来此根本是多此一举。
陈蝶珊和李奇哲、还有翻译小姐都在场,照情形看来她根本不需要他。
她好得很,言谈自若,也很懂得保护自己的权益,他实在是低估她的实力了。
原来她在外很吃得开,而且对任何人都能表现出进退得宜的态度,唯独就只有对他最糟,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看。
他竟还为了知悉他们今晚餐叙应酬的地点,假冒“李奇哲”的名打电话问了那名翻译小姐。
这招实在是逊到爆,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做过,居然为了她干了那么多傻事。
他向来聪明,但遇到这个女人他的敏锐度大大的削减。
事到如今,本田这个日本客户他放弃了,他不怕没客户,很多欧洲线的客户等着他。
这趟日本之行他也不算是空手而回,至少他再次见到林晨衣,更确定他对她热切的程度超乎当年。
他暗忖着要追回她,他不会放弃她的,不管她是不是有了别人,只要让他逮到机会,肯定要让她好好正视他的存在,他要她心里有他,别想忽视他。
“先生,你点的菜都到了,你是在等人吗?”一个会说中文的服务生进来,见他桌上的菜色都没动过,询问他一句。
“全都打包,外送到我下榻的旅馆。”他坐正了身子,神情清冷地说,不让服务生看出他来此的目的。
“是。”服务生撤下那些菜,精心打包。
何杰洛没有久留,他离开包厢到柜台买单。
他正在买单,手上拿着笔等着信用卡的过卡签帐,蓦然间见到林晨衣执着手机,从包厢走了出来。
林晨衣脚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她在席间接到客户从台湾打来的电话,基于礼貌她暂时离开包厢,想到餐厅外接听。
她没想到接近门口的柜台时会见到何杰洛,心底讶然他怎会在这里?
这意外教她内心惊疑不定,她害怕他炯然的目光,短促的和他眼波交会后,她快步走出大门外。
何杰洛淡扯着唇,他并不期待她会给他一个笑容,但她竟然当他是隐形人,没见到他似的。
他心闷透了,签帐单送上,他签下名字,收回信用卡和签单。
他走出餐厅外,见到林晨衣就立在霓虹闪烁的街灯下,他定定地看着她纤柔的身影。
天生的猎人细胞在向他说,他的机会来了,猎物就在眼前,就算是小小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他会不断挑动她的敏感神经,教她无法再对他视而不见。
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都在所不惜。
见她很快地收线往餐厅走了回来,而他就伫立在门口等着她。
就在她又把他当隐形人,无视于他的存在、正要经过他之时,他扣住她的手腕。
“你一个人?”他故意附在她的耳畔问。
林晨衣吓了一跳,全身的热气全往脸上冲,她想甩开他的手,但他箝得更紧了。
她瞪向他,他深不可测的黑眸直盯着她,教她无端紧张,感到有种莫名的危险态势正直逼而来。
而她很快看出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大客户本田就在里头,她绝不想失态丢脸。
但这里是公共场所,谅他也不敢对她怎样。
“我走到哪里一向都有男友同行的。”她心头乱颤,故作镇定地说。
“那个人不适合你,看起来软趴趴的,你说什么他都只会说是,那种男人怎是男人?”何杰洛不以为然地低嗤。
“那请问什么样的男人才叫男人?”
“像我。”他扣住她的脸,当众吻了她……
唇舌间的温度像火焰瞬间烧灼进她的心底深处,教她心乱如麻。
她震惊,一颗心着了火般,脸红到耳根,她直勾勾的瞪着他,他竟敢公然吻她?他到底想干么?
慌乱使她无法思考,他紧缠的舌余灼痛了她的心,他接吻的技巧似乎更进步了。
一定是练习得很频繁。
这男人,真可恶,她恨透他喜欢到处留情。
过往的恩怨再次浮上心头,他现在肯定当她是饭后甜点了。
她气恼地拿着手机往他的下巴K……
他神准地扣住她的小手,放开她的唇,扯着邪佞的笑,用撒旦般温柔的语气在她耳畔说:“记住我爱你。”
她愕然地迎视他深邃的黑眸,见他伸出手,手掌轻柔地抚过她脸颊,随即洒月兑地走进夜幕中。
她羞恼地瞪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夜的街头,才发觉自己全身打颤,脸颊发烫,心失速地狂跳。
而他的吻、他的轻抚,全都像烙印般留在她心底,引发无法遏止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