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姿挺拔的青年,迎面对立,两人的手,都紧紧握在腰间的佩剑上,凌厉的眼神互相对视。
战斗似乎一触即发,卫碧圆圆的脸上满是紧张,紫萱那丫头却似乎是看惯了这样的场面,白净的脸上一副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微微走远了一些,眼睛依然是好奇的四下打量着鼎剑阁的风景。
南宫瑾眼神犀利之极,心神始终波澜不惊,在他看来,就算叶枫出手,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之所以激怒这个家伙,完全是大师兄的吩咐罢了。
可是,就在他以为叶枫马上就会出手时,叶枫突然笑了,脸上的笑容异常随意,就好像他是在跟自己的一个老朋友聊天一般。
“其实,我最擅长的兵器,是长枪。”
叶枫漫不经心地道,南宫瑾听了,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就在此时,叶枫毫无预兆的朝他急冲而来,手中光华一闪,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瞬间消失不见,手中却多了一柄通体血红颜色,枪头寒芒闪烁的长枪。
长枪宛如毒蛇,“扑扑扑扑”击穿层层空气,狠狠朝着南宫瑾脖颈处刺去,这一击竟然就是夺人性命的招式。
那南宫瑾身为鼎剑阁的弟子,平时没少参与争斗,面对叶枫满是杀机的一招,他也没有失了分寸,双脚宛如生根一般牢牢钉在地上,手中长剑苍然出鞘,“乓”一声,长剑准确的击在枪尖处。
叶枫一击无功而返。
那南宫瑾,却是心高气傲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任叶枫一击若无其事,竟然不服输的朝着叶枫攻击了过来,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晦涩的剑影,剑影幢幢之中,杀机扑面。
“好,不愧是鼎剑阁的弟子!”叶枫双眼精光闪烁,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与南宫瑾切磋功夫一般,若不是亲身处在其中,很难感觉到他们是生死相争。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正酣,险招奇招频出,卫碧那个战斗狂早已经看得满眼通红,腰间的红绫不断游走,似乎也迫不及待想要掺和进去打上一场。
只有紫萱,满脸无所谓的继续观看周围的风景,只有无聊之时,眼睛才会往叶枫那里看上一眼,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叶枫似乎并没有出全力的样子,好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似的。
这是紫萱的感觉,然而却是出乎意料的准确,叶枫的确在计划着什么,而且他的计划正与眼前这南宫瑾有关。
两人的战斗,看起来棋逢对手,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而在院子中唯一的一块假山一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
男子眼神慵懒,双眉无力的微微下垂,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而卫碧叶枫他们,其实也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位存在,只是见到他似乎并不打算理会这场无谓的战斗,只能按照自己的意图继续打下去:叶枫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以期在鼎剑阁不会被人看轻、欺负,南宫瑾则是为了进一步试探叶枫的实力,为这位一身黑衣,本应严肃冷峻实际却慵慵懒懒的大师兄提供信息。
大师兄名叫做陈四四,无论是被人听成陈思思还是陈丝丝都会觉得土的掉渣的名字,而在知晓其真正名讳不是思思也不是丝丝,而是正儿八经“四四”时,闻者往往又会掉落一地的眼球。
这位对什么似乎都不上心思的大师兄,本是山间一孤儿,终日与野狼为友,山石古树为伴,一日意外遇见了鼎剑阁的师尊,师尊惊于其体魄之坚心志之坚收入门下。问及名字时,懒散的大师兄终于觉得自己得有个名字,随口报了一个,这便是今日名扬数个宗门的陈四四由来。
每个宗门,总有那么一个强悍得不像话的大师兄,陈四四这位大师兄其实是不称职的,因为往昔他除了修炼,其余时间里似乎就是像一只幽灵一样在鼎剑阁光秃秃的山上晃来晃去不事正业,偏偏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因此以往他在鼎剑阁众弟子心中威严不甚。
不过一切似乎都因三年前的那一天所改变了。
那时,大师兄陈四四才不过十四岁,但是那时的他就已经惯穿一身黑衣,喜穿黑衣的理由也是一如他的性格一样强大而理所当然,用他的原话说:“唔,黑色很经脏啊,不用整天洗衣服。”
陈四四闲暇时在鼎剑阁山门四处晃荡的习惯,似乎在那时就已经有了,然而鼎剑阁哪位弟子不是惊于剑道刀法的天纵之才,让他们对着这个浑身透着懒散气息的“黑人”称呼大师兄,他们的心里是百般不愿的,所以才有了那日午时的一场比斗。
鼎剑阁年纪大些的弟子们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日太阳正烈,鼎剑山唯一的一条山流之旁,鲜衣怒马的鼎剑阁弟子,或手持长刀,或腰悬佩剑,一副逼宫的架势围上了在此默默经过的大师兄。
大师兄依然惯有的姿势,连他的剑都没拿,双手懒懒地垂在身旁,面对众位师弟的无礼,没有丝毫在意,甚至还有心思坐下来在山流掬了一捧山泉喝喝。
一名弟子出手了,三尺青锋寒光凛冽,却不料凭空一滴白色晶莹的水滴,近乎刁钻的阻住了这道划破长空的轨迹,直直击在弟子握剑的手腕处,剑势宛如被扼住咽喉的苍龙戛然而止,苍然月兑手而出。
再有弟子出手,水滴宛如生眼的箭矢一般,精准无比击中每名弟子的弱点处,而这位大师兄,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懒散神色,依然手捧山泉喝得俩眼眯起不亦乐乎。
几息时间不到,山流旁掉落一地刀剑玄兵,漫山弟子震惊惊言。自此陈四四的大师兄名头便宛如鼎剑门山巅的那块十丈巨石一样屹立不倒,而陈四四这个名字,再也不会有哪个弟子觉得粗俗不堪,只会有新来的弟子抱着敬仰和好奇仰着头注视赞叹这位神奇的存在。
南宫瑾就是这样一个仰望大师兄的人,只是对于这位入山门不过一年,却以惊人速度在鼎剑阁崛起的小师弟,陈四四心里本能的有一种反感,倒不是因为妒贤嫉能,只是南宫瑾身上的那股一心钻营的味道让他很是不喜。
像陈四四这样的人,总是不喜欢动心思用什么计谋手段去控制别人的,与其是那样倒不如静坐下来看会子闲书的好。
有句被人用烂了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而陈四四也正是因为具备了这种可以蔑视蝇营狗苟的条件,所以鼎剑阁内才没有哪怕任何一个弟子敢去跟他玩手段,即便是心思阴沉的南宫瑾,也纯粹是出于对这位大师兄实力的崇拜而已。
不过这一次,向来不喜受到拘束,更不喜被人安排的大师兄陈四四,却不得不改了自己的行事准则,开始主动向着这位新来的小客人挑衅。
那位正在酣畅战斗刀来剑往的南宫瑾,很明显是受了他这位大师兄的指派。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能被大师兄看中,并不是出自那位陈四四的本意。
双手依然像没有骨头一样,懒懒散散垂在腰际,大师兄陈四四宛如阳光下的幽灵一般,静静看着那边的战斗,只是越看他越是惊讶,这个与掌教至尊关系不浅的,叫做叶枫的少年,似乎很有些手段,看样子实力不在几天前来的那叶断云之下啊。
大概是因为牵扯到了自己那位师父的原因,陈四四头一次对一个年纪比他还小,修为也不如他高的人产生了兴趣,当然,仅仅是那么一丝而已。
“南宫师弟,可以了。”
陈四四的声音蓦然响起,就这么有气无力不竖直耳朵似乎就要错过的声音,却明白无误的传进了叶枫紫萱卫碧南宫瑾的耳朵里。
战斗商量好了的一般戛然而止,几人终于齐齐朝着这位看来,陈四四黑衣依旧,笑容依然灿烂,恍如三年前山流边那个滴水败群敌的十四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