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油莴笋,蕃茄闷竹节虾,清蒸桂鱼,还有一盘什锦凉菜。菜不多,但也足够两个人吃的。
梅致香选了两瓶酒,一瓶是给自己喝的中端红酒,还有一瓶是给石金胜喝的52度的白酒。
饭桌上,梅致香一如往常,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味着菜肴,偶尔才会喝上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也不说话,要么专注于盘中餐,要么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听石金胜讲一些琐碎往事。
石金胜基本上是吃一口菜,喝一口酒。他非常渴望自己能喝醉,是那种非常强烈的醉酒。别看他这几天一直在努力地镇定再镇定,可那种心被掏空的感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挺过去的。
梅致香只所以留下来吃饭,还故意给石金胜弄了一瓶白酒,其实也是想让他喝醉,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然看得出石金胜平静的表面下已经是涛浪惊天的痛楚,如果不让他借着醉酒发泄一通,那就不止伤心了,还伤身,甚至可能做出一些极端的蠢事来。
一瓶500毫升的白酒很快就见了底,从开饭到现在才半个小时的时间,石金胜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第一次喝得这么快。他醉了,舌头已经打结。
梅致香见状,说:“我去给你做一碗醒酒汤吧。”
“不——用,我……就是想喝醉,然后……什么都不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用去想……”石金胜虽然有些头重脚轻,说话也不利索了,但头脑还是有些清醒的。
梅致香当然不会真的去做醒酒汤,她见石金胜即使喝醉了仍然死要面子地不愿意在她面前失态,便起身告辞了,让他一个人好好地发泄一下。
梅致香走后,石金胜终于打开早已经紧绷的情感大坝,痛楚和悲伤如滔天巨浪一般,奔流而出——
……
澳大利亚,布里斯班,黄金海岸市,这里是滑浪天堂。
一位神情忧郁的漂亮女孩儿,望着电脑屏幕上出人意料地上线的某人,苍白得近乎惨白的脸庞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双手情不自禁地放到键盘上,可是她很快就停住了,然后默默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到某人把原来那句充满调侃意味的签名改成了“虽然隔着千万里,但是我会陪着你一志坚强。”顿时泪如泉涌,再也无法伪装坚强,伏在桌子上抽泣起来,香肩剧烈地耸动着。
听到女孩儿哭泣的声音,从里屋走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同样一脸的悲伤,但是充满血丝的双眸里却透着一股不为沧桑所遮掩的坚韧。
妇人轻轻走到女孩儿身后,疼惜地着女孩儿的头发和肩背,嗓音沙哑地悔恨道:“都是妈不好,当初不该那么势利,不该阻挠你们。”
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扑到妈妈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她不是不想告诉那个人她还好好地活着,只是救了她们母女二人的某个大佬安插在唐保财手下的内线不让她这么做。一来是为她们的安全着想,二来也是为了石金胜的安全考虑。
所以,她只好忍受着这份煎熬。
从此,天涯两隔。
…………
中国。
河南,郑州,郑东新区某商务套房内,方老爷子佝偻着身子,望着窗外龙湖波光粼粼的湖面,若有所思。
宁静煮着一壶极品碧螺春,茶叶一般,方老爷子在吃喝方面并不过分地追求那种奢侈,一切合口就行,只是煮茶的水都是石金胜定时给方老爷子送的空间温泉水,宁静也颇为费心地走到哪里都会带上一桶。水好,就算是煮的五十块钱一两的低端茶,也能煮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方老爷子忽然转过身来,问了一句:“小梅打来电话没有?”
“打了,她说石金胜还比较稳定,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宁静语气平和地说。
“我最初的设想是把他培养成米鼎的接班人,可后来情就越来越不妙,只好尽量让他置身事外,安安稳稳地过他的日子。没想到唐保财这么快就出手了,还意外地把他给卷进来了。哎,我老了,当年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都各有各的心思,再也不可能拧成当年那股利可断金的队伍了,当真是可以共犯难,难以共宝贵。唐氏集团来势汹汹,笑三刀也老了,不可能再有当年勇,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喽。”方老爷子感慨万端。
“白洋淀那边想要和我们联手对抗唐氏,您看怎么给他回话?”宁静悠然地沏了一杯茶,轻声问道。
“笑三刀是想拖我下水,就算是真的联手,也不一定能斗得过势头正猛的唐保财。虽然唐氏摆平他之后早晚会对我动手,但是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我老了,唐保财还年轻,不管怎么斗我都会输给他,所以我倒不是担心他赢了我。我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也是给石金胜一个成长的时间。未来还是应该掌握在年轻人的手上,笑三刀不是不懂这个理,他只是太贪心,或者说是不甘寂寞。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这个时候,我们隔岸观火就好,让他们先玩会儿吧。”方老爷子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端起那杯香茗,轻轻呷了一口。
方老爷子和笑三刀当年的发迹史都是比较野蛮的,他们名下很多都是灰色甚至是黑色资产,尤其是笑三刀,更是没有底线。这些年方老爷子收敛了不少,时代不同了,他不想把这种不良因子传承下去,他不希望石金胜成为下一个枭雄,只希望石金胜不要受他的影响,走他自己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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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淀湖畔,一身劲服的老人正在院子里打着陈氏太极拳,别看他身形有些微胖,但动作却很灵敏,柔中带刚,颇有一些风起水起的范儿。他就是“笑三刀”吴周王。吴周王小时候是个孤独,被荒山上一座破败古庙里的三个老人收养,从小就教他舞拳弄棒,他这名字就是根据这三位老人的姓氏而取的。
至于“笑三刀”的绰号,那还是八十年代末,他跟一个地头蛇争夺一个小煤矿的时候,吴周王亲自带着六个过命的兄弟对上了一票多达二十人的敌人。那地头蛇见吴周王只带了六个人,得意的哈哈大笑,在他看来,这次吴周王死定了。结果,吴周王也紧跟着哈哈哈大笑三声,随着他这三声笑,十几米外,对方阵营里接连响起三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应声倒下了三个人,血流如注。对方剩下那些手拿棍棒的家伙一个个都傻眼了,都没整明白身边这三个同伴是怎么被人下手的,一个个吓得顿时没了刚才的锐气。
地头蛇也是一惊,见情况不妙,只怕再拖下去士气更低,便吼着命令那帮喽啰冲上去来个速战速决。可是,那帮喽啰一个个畏手畏脚的,都不敢往前冲,你推我我推你,脚步却一点点地都往后退,气得地头蛇破口大骂。这时,吴周王又是三声冷笑,对方阵营里再次诡异地倒下了三个人。这下,腿脚还好的喽啰们都像见了鬼似的一窝蜂地撒腿就跑。吴周王也因为这一战而成名,在当地圈子混出了一些名气,渐渐地站稳了脚根。笑三刀的外号也就是那个时候流传出来的。
笑三刀神情专注地练着拳,边上站着一个外形俊郎的年轻人,他是笑三刀最器重的弟子,名叫墨子甲,今年二十七岁,不但拳脚工夫好,头脑也聪明,在笑三刀的资助下还去英国剑桥留过学。现在,墨子甲俨然成了笑三刀的心月复,并且有意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笑三刀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吴紫烟,今年二十四岁,长相自不必说,完全继承了她娘的美丽基因。要么说有钱人家的女儿都一个比一个漂亮水灵,因为人家老子有钱,娶的也都是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人家基因好,再加上从小就吃得好,养得好,整个就一金枝玉叶,你说这样的女儿不漂亮还有天理吗?只是吴紫烟的性格却跟她娘有些格格不入,也不像笑三刀那样沉稳老辣,整个就一疯疯癫癫的女魔头,去年夏天有一次她她突发奇想,想要拍一组非常特别的照片,结果就把笑三刀那辆劳斯莱斯坐骑开进了白洋淀的荷花丛,她倒是乐不可支地拍了一组照片传到了网上。这个疯狂的女儿常常闹得笑三刀头皮发炸,可又无可奈何,谁让他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呢?
墨子甲见笑三刀打完了套路,这才上前说话:“三爷,方老头子回话了,他只想自保,不想趟这浑水。”
“恩。”笑三刀气定神闲,一副早就预料到是这种结果的模样。
墨子甲见状,便没再提这事儿,这次失利,让笑三刀很没面子,虽然损失了不少资产和人脉,但还不至于对笑三刀有伤筋动骨的打击。
“这事儿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来,现在不像十几年前,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凡事都得讲究个策略,讲究个名正言顺、滴水不漏。输赢不在一时,有耐心的人才能赢得一世。”笑三刀说着,缓步向客厅走去。墨子甲也紧紧跟着。
笑三刀还没走到门口,就听从车库里传来一阵轰鸣,他赶紧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向车库望去。
吴紫烟把音乐放得震天响,非常老练地把一辆售价五百多万的红色2005款法拉利5.7开了出来。
笑三刀见状,故意站在车道中间,拦在她的车前,皱着眉头问:“又想去哪儿?”
吴紫烟见到老爸,也不关掉震耳欲聋的音乐,跟随着节拍摇头晃脑地说:“车友俱乐部里的朋友请我去天津吃饭。听说那人做的饭非常好吃,而且还能丰胸,见效奇快。”
吴紫烟没大没小的样子,话不择口,当着老爸的面还大大方方地说什么丰胸。笑三刀倒是不介意,一旁站着的墨子甲可就有些尴尬了,只得隐在笑三刀身后,尽量不插话。
吴紫烟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要相貌,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可唯一让她有些不满的就是胸脯略显稚女敕了一些,但也说不上是平胸,毕竟也是个B罩杯。不过一向追求完美的吴紫烟却一直希望能让胸部更饱满一些,为此她没少下工夫,什么按摩丰胸法,食疗丰胸法,除了手术和药物她有些排斥外,一些个偏方她都试过,可都没效果。今天车友俱乐部里的一个天津朋友说梅江有个朋友是做食疗的,效果奇好,她和几个好姐妹已经亲自体验过了,强烈建议她也来天津试试。吴紫烟本来就爱玩,当即就决定去天津玩上几天,顺便去看看那位传说中的食疗大师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的本事。
“去干什么我不管,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你要是想出白洋淀,必须让小甲跟着你。”笑三刀看来是有意想让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跟自己的女儿起得近一些。当然,这里面也确实是为了吴紫烟的安全着想,毕竟有个武力值超强的人陪在女儿身边,他这个做爹的也会放心一些。
吴紫烟小时候最爱捉弄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大哥哥,直到现在也是这样,但是如果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出去玩,她非常的不乐意。不过她也知道,不带上这位老爸的得意门生,她也别想出去,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到了天津就把他甩开,省得碍手碍脚。
墨子甲也有心想跟吴紫烟走得更近,也没推却,给撇嘴瞪眼睛瞅着他的吴紫烟陪着笑脸,坐进了车里。
出了宅院,吴紫烟立刻威胁道:“到了天津你就给我滚开,否则以后我天天在我爹跟前告你黑状。”
墨子甲笑而不语。
吴紫烟把音乐放得更大一些,猛踩油门,一路狂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