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凶神恶煞的拓孤夜和他那帮恶属下,木淳淳重重吐出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脚一软,全身虚月兑,幸好自己贴在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上,细腰上还有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保护着,才没让她摔倒。
这个胸膛好温暖,好舒服,好有安全感,她不想离开,静静的感受着他略微紊乱的心跳,问道,“你怎么来了?”她还以为最后救她的会是雪呢?他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知道她有危险,所以赶来救她。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燥乱,以她现在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卞昱的手在微微发抖,看得到,也感觉得到,细腰处的手力道明显加重。
他、在害怕?!
她惊慌的抬眸,便听见男人暴怒的吼声穿透她的耳膜,“你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竟然敢惹拓孤夜?他轻轻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给掐死?成天爱管闲事,越危险的事情越去碰,我平日里跟你说的话你都丢哪去了?”他真的快气疯了,若不是看到天色骤变,一颗心焦得慌,总觉得内心不安,说过来瞧瞧,走到半路便看到雪发出的危险信号,方向正是“媚香楼”,那一刻,他的心开始揪得死紧。幸好来得及时,在最后关头救下她,一直悬在嗓子眼上的害怕直到此刻才释放出来,心惊肉跳得厉害,紧张、恐惧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着天时很。他不敢想象,如果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让他悔恨终生的事情。她到底要吓他多少回?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学乖?
木淳淳耳朵发疼,她其实很想问一句,一根手指头怎么能够把人给掐死?掐最起码得用两根手指头吧?不过,她很识相的没去挑他话中的语病。她才不会傻到在老虎头上拔毛,还是只恼羞成怒的老虎。她刚刚才死里逃生,看在他救她小命又这么担心她的份上,就让他随便的吼几句呗,就当冲冲晦气也好。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会狡辩的吗?吓傻了?害怕了?知道错了?”
他没问一下,她都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真的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是被吓到,但还没到傻的地步;她是有害怕,但现在没有;还有,她根本不觉得她有做错什么,最大的错可能就是不会武功,被受制于人,无法反抗。
但一看到他脸上的阴黑表情,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同时还得违心的点头,只求他老人家能够口下留情,别再数落一个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人。
“你真的知道错了?”卞昱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他似乎有些不习惯她这么乖巧安静的样子,不跟他唱反调,不跟他吵嘴,就在他面前静静的站着“受训”。
“嗯。”木淳淳再一次点了点头。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渐生。
“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在她脸上没看到一丝悔改的表情。
吓?被他发现了?木淳淳眉眼一弯,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抽了抽,想用面纱底下的傻笑搪塞过去。谁知被逮个正着,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没逃过卞昱锐利的眼眸,只见他月复黑的一笑,瞳仁闪着奸诈的光芒,低沉的声音不觉加大几分,似是要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王妃,为表示你的悔改之心,从明天开始在王府闭门思过一个月,如一个月后仍未见半点觉悟,继续思过一个月,以此类推。”
纳尼?闭门思过一个月?木淳淳讶然的瞪了过去,那张得意痞邪的脸好像在说:木淳淳,你被禁足了!觉悟高的话,一个月可解禁足令,觉悟低的话,嘿嘿,无限期禁足!
没天理,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结果弄得今后的日子要被禁足。话又说回来,命都是他救的,敢说个不字吗?闭门思过就闭门思过吧,反正就一个月,来一次月事不就完了嘛。话说,她上一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着?
这个惩罚,她接受。不过,有一个疑问她必须先弄清楚,故而弱弱的问道,“那个,我到时有没有觉悟该怎么判定啊?”
“这个嘛,当然我说了算。到时你会知道的。”卞昱神秘兮兮的一笑,要有多邪恶就有多邪恶。完全是恶魔的化身。
“好吧。”木淳淳再次打了个重重的哈欠,又一头扎入他的怀中,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劫持之后,她身子好累,好乏,什么都顾不得思考,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卞昱有些担心的用手探探她的额头,紧张的问道,“怎么了?累了吗?”声音又变得好温柔,好好听。
他刚才一定很担心吧。木淳淳默默的拉下搁在她额头上的大手,双手握住,那只大手此刻不再颤抖,只是有些微凉,透过手心的触感,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感动和震撼,唇瓣轻启道,“昱,我们回府吧。我饿了,想吃柳妈做的桂花鸡。”zVXC。
声音很轻很浅的在卞昱心头滑过,却惊起巨大的涟漪,因为他听到她喊他“昱”,以前她总不肯这么喊他,而今,他终于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怎不令他惊喜万分?只怕无论她现在要求他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答应,更何况他也正有此意。
“嗯,今晚让柳妈做多点你爱吃的菜,你太瘦了,又不好养,怎么养都养不胖,真恨不得一天喂你吃六顿饭。”他说这话的时候,眸中尽是宠溺和心疼,真不明白她身上的肉都跑哪儿去了,他都已经把王宫里最好的御厨请到了王府,还是没能将她养胖,哪怕一点点!真是失败。
木淳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嗔道,“你当我是猪啊?”突然手一顿,澄澈如水的眸子怪异的转了转,笑声凝固在唇角,目光慢慢的落在她手中的大手上……
一旁的卞昱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莞尔一笑,继续嘲弄着她,“你要是头猪倒好了,我还不用操这么多心。”
见她懒懒的连话都不想应他,卞昱只道她是累乏得紧,无比心疼。又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见雨势较之先前小了很多,外面停有马车,这点小雨不碍事,遂决定赶紧打道回府,便道,“淳儿,我们走吧。”
脚抬了一步,见怀中的佳人没有动静,卞昱以为她已经睡着,低头一看,见她张大着眸子,紧紧盯着他的大手,准确的说,是他的左手。卞昱脸色微变,暗呼坏事,刚刚情势太紧急,他嫌手臂吊在脖子上碍事,索性将那布条拆了下来。其实他在府中休养半个月时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再吊在半空中,只是为了再博得佳人的关爱,只好一直装作受重伤的样子。眼下一直欺骗她的事儿露了陷,哎。
“你的手伤什么时候好的?”木淳淳淡淡的问道,视线没有转移。
卞昱听不出她话中的喜怒情绪,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像是行走在冰块上面,如履薄冰,她素来最讨厌别人欺骗她,他这明显是犯了她的大忌,而且是明知故犯。他小心翼翼的抿了抿薄唇,决定老实交代,不再有所隐瞒,“好是好了大半,还没痊愈,玄说还要三个月才好的完全。”
刚开始玄说要一年半载,后来在他的婬威下,硬是缩短至五个月,如今已休养两个月,手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里面的骨伤还得慢慢愈合。
“你不是说骨头裂了?”当初她听到的时候都急得哭成了泪人儿,现在才恍然大悟,她那眼泪全白流了。
“额……其实是骨头伤了,差一点点就裂骨,很惊险的,我运气好了一点而已。大概老天爷看我长得英俊非凡,风度翩翩,身边又有个这么温柔善良的娘子,不忍心见到娘子为我伤心难过,所以……”
卞昱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木淳淳“呜呜呜”哭了起来,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大滴大滴从眼眶中滚落,打湿了面纱,落碎了他的心。
很奇怪,每次只要她一哭,卞昱便慌了阵脚,手足无措,大手刚刚拭去流出的眼泪,另一波眼泪又落了下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这么会掉眼泪,不是说她最不爱哭鼻子的么,莫非今天要将以往忍住的眼泪一次性爆发出来?
“淳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说我骨头裂的。你别哭了好不好,我、我不罚你闭门思过,不罚你做任何事情了好不好,只要你别哭,我什么都答应你。”卞昱几近讨好的口吻。
只见木淳淳抡起粉拳便往他的胸口捶去,鼻音甚浓,哭着大吼道,“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明明伤好了大半也不告诉我,知道我每天有多担心吗,担心你会不会痛得很难受,担心你晚上睡得安不安稳,担心你骨头裂了痊愈不了怎么办,担心你……”
突然,一张戴着金色面具的脸庞倾了过来,将她未说完的话悉数吻入口中,炙热的吻传达着他内心瞬间喷薄而出的感动与狂喜。于是,他们为刚受过惊吓的围观人群奉献了一出甜蜜温馨的幸福画面,在场所有人皆羡慕又害羞的看着他们,只除了一个人,那个被遗忘在二楼栏杆下的红色丽影,此刻她还没从刚才玉佩出现的那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只知道,她要找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