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再次传来马蹄声,卞昱下意识回头望去,看到来人的那一霎那整个人完全石化……血色尽失……心里的不安渐渐成形向外扩散开去……
连璟看见来人,喜上眉梢,热情的打招呼,“玄,你也过来啦!快帮我们出出主意,该怎么对付夜狐。”多一个人,多一种想法。
高大的蓝色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往城外方向眺望了一下,以其固有的冷然声音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连璟刚想接下去,却被卞昱紧张的打断,深邃如黑潭般的眸子蒙上一层隐忧,“玄,你怎么会来?”问这话的同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神俱乱,眼底漾着无法言语的担忧。
南宫玄似乎有些讶然,月兑口道,“不是你们让人传话叫我过来的吗?”瞥见另外两人意外的模样,又见卞昱脸色不太对劲,心下一惊,“难道不是?”那前来传话的小兵穿着打扮并无异样,确实是都城的兵没错,他没多想,跟着就过来了。如今想来,那个小兵未曾过来回话便退了下来,委实可疑。
卞昱眼眸里的光芒迅速沉了下去,迸发出炯炯火花,暗哑着嗓音道,“糟了!我们可能中了拓孤夜的调虎离山之计。”有人故意将武功最好的南宫玄骗离木府,木府一定有事发生。而这个幕后指使的人,肯定是拓孤夜!
依拓孤夜的个性,为达目的最喜欢从对手的心理弱点下手,而他的弱点……卞昱眸子一晃,心沉入无底深渊,他的弱点是,淳儿!淳儿很有可能出事了!手无无过。
该死!拓孤夜,你若是敢动淳儿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北武国夷为平地,从此在人间消失!
“你的意思是——”隐隐嗅到事情的不对劲,南宫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和卞昱彼此对望了一眼,心领神会。是他中计了!着了拓孤夜的道!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让人防不胜防!
“昱,什么调虎离山啊?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连璟听得稀里糊涂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狐疑的眼睛看了看卞昱,又看了看南宫玄,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走,回去看看!”卞昱急得六神无主,转身往城楼底下冲了过去。南宫玄不敢迟疑,跟了过去。希望能赶得及。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为什么每次都无视我,我是空气吗?做人不能这样的,多少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啊。太过分啦!诶,等等我!”随着两匹骏马“哒哒哒”驰去的响声,城楼上空还回旋着连璟叫破嗓子也没人理的悲惨声音。
卞昱三人回到半路,遇到雪、月,他们二人焦急的迎面赶了过来,带来一个很坏的坏消息,卞昱心中的隐忧果真成了现实,木淳淳被人偷偷带走!连留在府中的雪和月都没注意到。
“主子,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王妃,请主子降罪!”雪和月低下头,无比内疚,犯下这么大的错,不知该如何补过。王妃对主子有多重要,王府及暗门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眼下王妃还怀有身孕,若有任何差池他们怎承担得起?
“罢了!你们怎防得过拓孤夜那只老狐狸!”卞昱神经紧绷,薄唇紧抿,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拓孤夜,是你越过我的忍耐底线,别奢望我会对你客气!
“他娘娘的狗屎拓孤夜,尽干这些卑鄙下贱的勾当,要真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真刀明枪的拼一场,尽在背后搞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好汉!我连璟最看不起这种小人,娘娘的,别让他落在我的手上,否则一定将他折磨得超有节奏感!”连璟往地上嫌恶的啐了一口唾沫,龇牙咧嘴的骂道。
“昱,淳淳在他手上,你打算怎么办?”南宫玄一本正经的问道。说起来这件事他有责任,他若没有离开昱王府,相信拓孤夜的人还有所顾忌不敢朝淳淳下手。更糟糕的是,他临走之前,为防止武功高强的王弋在他不在时犯病,还特地点了他的穴,让他乖乖呆在床上。哎~
卞昱深邃凛冽的目光飘向了别处,身体一直紧绷着,无法放松,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双手握拳,攥得紧紧的,指骨泛白,可想而知他此刻心中的愤怒。而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淡淡道,“赴约去!”拓孤夜算准了他会去,一切都在拓孤夜的计划中。这个约,他逃不掉!明知是鸿门宴,也必须得去,他的最大软肋被拓孤夜揪住,他别无选择!
“我们陪你去!”连璟道。太危险了,卞昱一个人去他们不放心。
“不必!”卞昱冷声拒绝,心中自有一番打算,“璟,你速回城楼指挥大局,时刻盯住北武大军的一举一动,不能让他们攻入都城。玄,你回去召集暗门兄弟做好支援的准备,北武军如有异常,马上采取行动。至于雪和月,你们准备好暗门火焰令,随时待命!”
任务分派完毕,卞昱“嗖”的上马,飞也似的朝城外而去。在还没确定木淳淳平安无事之前,他安不下心,想到淳儿有孕在身,心绪便无法平静,提着心吊着胆,整个身子如泰山压顶般沉重,生怕淳儿有事。
她落在拓孤夜手中,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他不敢往下想,每多想一点都让他呼吸难受,内心紧紧揪着,恐惧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骨头。马鞭不时挥动,白色骏马以闪电般的速度往前冲去。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北武军营已近在眼前,偌大的旌旗随风招展,威风凛凛,一列又一列训练有素的士兵拿着明晃晃的刀枪在他面前视若无睹的走过,没有人拦阻他,想来定是拓孤夜下了命令,知道他一定会来,提前知会士兵有客会到。Pxxf。
卞昱凛着眸子,视线落在不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营帐,足足有其他营帐的五倍之大,营帐外面插着威武的主帅旗,旁边还有三面气势磅礴不输主帅旗的旗子,上面的图案分别是虎、鹰、蝎,很明显,是虎、鹰、蝎三帅的标志。这定是拓孤夜所住的营帐无疑。
骏马长嘶一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向前走着,很快,有人朝卞昱走了过来,很是眼熟,见过几次面了,正是不久之前在城楼上见过的叫术突的侍卫。
“十三王爷,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时,请!”术突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情带着几分恭敬。
卞昱倒是不含糊,利落的下马,迈开矫健的步伐气势凛然的朝营帐走去。
“哈哈哈,十三王爷肯赏脸前来陪本王喝酒,乃本王的荣幸!来来来,请上座!”还没走到营帐,已有一道桀骜如神祗般的颀长身影霸气十足的迎了出来,那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往卞昱的白色骏马望去,笑道,“本王早就看出王爷那匹马是世间罕有的宝马,能够日行千里,这不,因为那马儿的脚力,王爷比本王想象中的来得快啊。哦,现在本王是该如何唤你才好,是叫你十三王爷呢,还是暗皇?”
看着眼前笑得如狐狸般诡异的拓孤夜,卞昱冷笑一声,拼命忍住想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冷冷应道,“有区别吗?都是一句称呼而已!”十三王爷是他,暗皇也是他,老狐狸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不不不,当然有区别,区别可大着呢。”拓孤夜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对面,瞬间,浓烈郁人的酒香四溢开去,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味道,“本王今日宴请的是十三王爷,可不是暗皇!”拓孤夜黑色瞳仁微凝,口气里明显对暗皇有着不满。他仍耿耿于怀的是,当日暗皇没将暗门火焰令借给他一事。
后来他得知暗皇正在四处寻找紫蔓子药,遂放出风声引暗皇前来求他,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暗皇跟十三王爷竟是同一人,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鬼影书生王弋似乎早已知道此事,暗中狠下毒手,使出‘三日魂’的剧毒,卞昱一时没留意,着了他的道。
紫蔓子药确实是北武王宫之物,直到知道暗皇的另外一个身份之后,拓孤夜才恍然明白,暗皇想用紫蔓子药医治他的王妃,也就是那日在“媚骨楼”见过的带面纱的女子。真没想到,暗皇为了一个女子,竟然破例出动从未曾使用过的暗门火焰令,更令他深深震撼的是,那日暗皇为了求得紫蔓子药,竟然……
想起那日的情形,拓孤夜心里对痴情的卞昱有了另外一些想法,有佩服,有敬意,同时更从卞昱身上渐渐懂得爱情的真谛,也开始慢慢懂得自己的心。
越是懂得,越是焦急。那个令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的捣蛋女人,至今尚未找到,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般,寻不到一丝痕迹。他好担心!以前他从来不肯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心,总是将最真切的情感掩埋在内心最深处,是卞昱改变了他,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掩藏自己的心,还要加把劲掳获佳人芳心。
但前提是,得先找到她。还有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