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谢天下纵横有我、、三位读者的打赏。
汉纳根是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走入先锋营营地的,赵衡的自信虽然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而既往的权谋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年轻人高看几眼。但说起练兵,他还真不敢相信,他对赵衡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更有袁世凯的小站新军在前的经理,他心里早已有了判断:仅仅靠这三个月的训练,赵衡如果能勉强把部队集结起来,能走队列,能分得清左右、能把步枪打响就算是顶天了,对几乎是由全文盲组成的中国军队来说,实在不可能提出更多、更高的要求了。
但在看到训练场后,他的眼镜儿已碎了一地,那二十四处风格迥异、错落有致的训练设施一下子就将他的全部目光吸引住了。初看之下是好奇,细想下去是震惊,作为一名既有理论、又不乏实战基础的老兵,没有人比汉纳根更能体会这些设施的意义——这分明就是模拟战场情况造出来的,比任何训练都要更贴近实战。这种设施与构造,不要说中国,就是德国本土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但每一处都蕴含着训练所必须掌握的科目,难怪这个年轻人如此具有底气。
看着汉纳根眼神流露出来的震惊与渴望,赵衡笑了,这可是横亘一个世纪的差距,德国陆军再先进,也是一战前的底子,在步兵领域绝不是锻造得炉火纯青的的对手。要的,就是这份效果。
他吹响了口中的铜哨,直接在训练场上带队练兵的陈宧立即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立正敬礼:“先锋营各队正在训练,请大人指示。”赵衡认真地还礼后说道:“二庵,这位是原水师副提督汉纳根大人,今日特来观摩先锋营演练,请你抽调一个排,按照日常训练要求,将所有二十四处设施演练一番。”
汉纳根也是连连点头,他很想看到这些设施的实际效用。
陈宧很快就从步兵队中抽调了一个排,汉纳根暗自点头,从集结到布置任务,仅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很难令人相信这仅是训练了三个月的队伍。
随着陈宧一声令下,整个排就开始跑了起来,现在先锋营可不再是一开始突出个人、单打独斗那会儿的训练标准了,完全改成了集体荣誉,全排三十多号人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一人有错、全排蒙羞,一人落后,全排落后的道理是再清楚不过了。士兵们都很用心,一个排就是荣誉起点,只见众人相互扶助,形成先后衔接的阵型,拧成一股劲向前,时而快跑,时而跨越,时而匍匐,时而攀援,在汉纳根的注视下,三十余人居然一个不拉地全部完成了项目。
“好好!”连莱因哈特这种外行都能看出门道来,汉纳根岂会看不出来?他鼓掌道:“精彩!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在中国二十年,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练兵,简直不敢相信。”
“感谢阁下的夸奖。”赵衡笑问道,“还需要看看别的么?其他科目,我亦拟定了相应的训练大纲,目前正在推进,水平倒是参差不齐。”
“不必了,刚才就能看出全军的水平。”汉纳根道,“我非常好奇的是,这些设施您是如何想到的?这样的训练强度与成果,您是如何做到的?”
汉纳根现在客气异常,对着小十五六岁的赵衡,连“您”这样的尊称都蹦出来了。
“阁下可以观察一下我的士兵。”
汉纳根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面前站立的这些士兵身材结实、匀称,精神饱满,比起他经常看到的弱不禁风、脸色苍白或者面黄肌瘦的中国士兵实在是强太多了。
“秘诀只有八个字,营养、纪律、团结、刻苦。”
汉纳根慢慢回味这几个词语,随即又点点头表示高度认同。这些中国士兵虽还没有摆月兑由农民而来的质朴本色,但无论是身体还是服从性,都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人了。他还注意到,刚才这个排走路、跑步的姿势非但迥异于中国军队的常态,亦不同于德国教官传授的姿势,似乎是一种新的、特别的步伐,比起别扭的鹅步,或许更适应中国人相对矮小的个头。
“天……这就是你练兵三个月的成果?”他不由得惊呼起来,袁世凯练了一年左右才有这样的成效,赵衡三个月就办到了,刚才那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赵衡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当真是一个谜。
赵衡眨着眼睛,狡黠地笑着:“这个么,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不简单,不过只要有信心与恒心,终究会有成绩的。汉纳根先生愿意在将来与我探讨么?”
这是让他留下来的委婉说法,汉纳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赵衡向他而不是别的人提出这种要求,难道就因为自己会说中文?
可是,现在不是追问原因的时候,毕竟还没有公开答复赵衡,他心里权衡着,一直在考虑成败得失,气氛一下子反而显得冷清起来。
赵衡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劝道:“阁下,恕我直言,无论是履历还是能力,您都已经在中国军界证明了,我看不出有您投身于其他事业有更好的理由。更何况,在中国的体系里,您在业余时间依然可以摆弄实业经营,比如我就是好几家公司的股东,在重大决策问题上也能经常性的参与,但那并非我的日常工作……”
汉纳根明白这是一种让自己有个台阶下的托词,但他确实非常心甘情愿:说白了,他也是因为李鸿章倒台而被迫退出军界的,现在如果能再返回当然是求之不得,至于提督云云的官衔,都是浮云,他也不看重这个。赵衡聘请过来,亦不会在薪水或者待遇上委屈了自己。只是开平局与井陉煤矿的事情,到底如何处理呢?
难道真的全盘接受赵衡的观点与做法?他在心底已经接受了,在面上却还得维持继续思考的神情,也不是一个容易的差使。
“如果是我个人,我今天就能决定,但如果涉及众多的外国股份,我必须再沟通……”想到最后,汉纳根决定实话实说。
“那么,我静候阁下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