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大春、大虾去北京一所大学参加了迷笛音乐节,据说在那里我们能看到理想,能看到希望,能看到女生不穿裤衩,我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期待着梦想中的伍德斯托克,理想主义者,狂热分子和床不要钱。去之前我们将牛仔裤挖了几个洞,大春特意花两百块买了把吉他,背在身后看起来极其的朋克,他说在这个狂躁的世界里,也许只有重金属刺破天际的声音才能让人得到真正的宣泄,我们荒芜的精神重拾信仰,生命之花在信仰中绚丽绽放,找回生命的真谛,所以他决定在这个音乐的乌托邦里失身。迷笛音乐节上,我们和一群同龄人狂热的高声歌唱,嘶吼和呐喊笼罩在我们的上空,无论是否相识,我们在音乐中紧紧相拥,大春抱住了一个姑娘,在嘈杂的音乐中深情的对姑娘说:也许我们应该去开房。姑娘也神情款款的说:你的背的是电吉他吗?大春说:不是。那天,大春在乌托邦里被一群背着电吉他的男子打的很惨,他说,理想的世界并不一定就是无尽的潮,也许会是个地雷,你看不到,还得防着别被它崩着。我站在风中不知何去何从,潘静的无微不至让我有种依赖感,似乎永远都不会无家可归,即便是罪不可赎,也许,哪里,一直是我的理想世界,从来没有意识到,却被它崩得灰头土脸,伍德斯托克、迷笛、潘静,无论多么迷失,都要在这个无尽现实的社会里昙花一现。
下午,我办了一张新手机卡,然后给大春和大虾打了个电话,特意嘱咐他们不要告诉潘静。一个下午,我过得浑浑噩噩,好在赵冬阳不在,钱图顺将头埋在电脑前玩着斗地主,将窗口开得很小,工具栏还开着一个的窗口,准备随时切换,在私企,上班时间玩游戏永远没有国家机关那么光明正大。终于熬到下班的时间,钱图顺一脸满足的起来,抽了一支烟,样子像捡到了钱。他递给我一支烟,说:怎么还不走。我将烟点着,然后说:晚上有应酬。钱图顺狡猾的眨了眨眼说:是和咱们公司的吗?我说:不是,和朋友。钱图顺点了点头,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认为我撒谎了。我没理他,心里骂了一声操,工作能让好人变坏,也能把SB变得更傻,显然赵冬阳属于后者,但这是一个过程,用一个十分原始的生理行为表述就是人操人,其实操与不操,结果相同,但不操不舒服,从方法论的角度来说就是如何把简单变得复杂的过程,这是我们所擅长的。
钱图顺似乎想知道我究竟和谁吃饭,他连续抽了两支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办公室副主任,而我是他唯一的竞争对象,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草木皆兵,尤其是拉关系的活动。我说:我先走了,你忙吧。钱图顺紧张的说:你不是要应酬吗?我说:取消了。说完我就走出了办公室,楼下,大虾的帕萨特停在路边,大虾在车上抽着烟,见我下楼,他将烟头弹了出去,把车开到我的身边。我说:你怎么来了?大虾说:是不是和潘静吵架了。我说:你怎么知道的?大虾说:她差点把我手机打爆。我说:我和她分手了,都没来得及告诉她一声。我上了车,后视镜里,钱图顺正端详这大虾的车牌号,然后若有所思的发呆。大虾开动,钱图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大虾说:我觉得潘静挺好的。我没有说话,脑袋里想着昨天的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地铁上,回到家后,潘静端上饭菜,吃过饭后,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斗地主,她的牌打的很臭,每次都是我力挽狂澜,她会狠狠的亲我一口,然后说:老公你真厉害………。大虾一个急刹车,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前方是一个路口,红灯将很多车拦了下来。大虾说:你真决定分了吗?我说:嗯,我决定分了,只要她幸福就行。大虾哼笑了一声,嘴上说:川子,你丫这次认真了,之前分手的那几个,你不都诅咒人家生孩子没,老公是太监吗!我说:也许……。我一时没有找到可以表达的词汇。大虾笑了笑,然后问我:因为什么?我说:因为钱,生活真现实,稍不留神被弄得遍体鳞伤,还不允许有半点儿脾气。大虾笑着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出来后你就什么都看得开了。我说:去哪都行,只要别闲着,你去死我都跟着。大虾说:我才不想和你一块死呢,到那边你还跟我抢姑娘。说完,他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向黑暗中驶去,在一个五星的酒店旁停了下来,一路上,大虾告诉我到了看他眼色行事就行,然后一脸坏笑的说,你还得随时做好失身的准备,因为我们要见的是一群穷的只剩下钱的中年妇女,她们挥金如土,连内裤都上万块一条。最后大虾问我:你确定要上去吗?我没有说话,直接跟他上了酒店的电梯。在一个一百余平米的包房里,三个打扮得十分风尘的妇女在哪里聊天,见我和大虾进门,她们将目光对准了我们,三个人都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皱纹已经遍布了脸上的各个部位,眉毛和鼻子显然已经整过,但明显属于保养过晚,可以看到动刀的痕迹,胸部算坚挺,但很明显,都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