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乱拳打死老师傅,瞧瞧李显所为便知根底了,这不,饶是狄仁杰生性沉稳过人,可被李显这一通乱拳轰将下来,心里头早已是乱得不成样子了,若是换了个寻常人来,只怕早就被绕得晕头转向地拜服于地了的,然则狄仁杰毕竟不是等闲之辈,片刻的失神之后,很快便警醒了过来,深深地看了李显一眼,不动声色地躬了子道:“殿下厚爱,下官感激在心,只是兹体事大,下官实难遂决,可否容下官先行告退,他日再来向殿下请益。”
呵呵,老狄啊,老狄,到了此事才想起要玩缓兵之计?迟了!李显生就的七窍玲珑心,哪会看不透狄仁杰的心思何在,心中一乐,嘴角一挑,露出了丝玩味的笑容道:“狄公,请恕小王直言,您若是在未进这府门前如此说法,小王自也不好相强,而今么,瓜田李下之典故想来狄公是知晓的,实无须小王多加解释了罢。”
李显此言一出,狄仁杰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将整件事从头到尾过了一番之后,他已明白自己算是坠入了李显的彀中,事到如今,任凭他狄仁杰再如何做,也断难摆月兑身上所贴着的周王党之标签,对于李显这等强拉人上车的做法,狄仁杰除了几分的恼火,几分的不甘之外,却也不凡几分的受宠若惊之感,然则更多的则是不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显为何要花如此大的力气来拉拢自己,毕竟双方原本从无交集,且狄仁杰自忖自己的名声并不显,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足以令李显如此之重视法。
“狄某不过区区一介微末小吏耳,何德何能,竟令殿下如此大费心机,不嫌过乎?”狄仁杰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为不解地问了一句,言语间颇有些怨咎之意。
“不然,孤说过了,狄公乃砥柱之才,孤若是放过了,那才是彻心之憾事也,户部阎尚书曾言公乃“河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孤对此深信不疑,若能得狄公相助,孤有子房焉!”李显笑着解说了一句,话音里满是自信之豪情。
“殿下过誉了,下官实当不起。”
面对着李显咄咄逼人的强势,狄仁杰心中有着万般的无奈——点头应承么,心中颇有不甘,毕竟他一向以来的志向是治国安邦,并不想成为他人之私臣,心中大义这道坎先就过不去,可待要拒绝么,却又无法宣之于口,概因如今他其实已在船上了,尽管是无意中踏上去的,可要想下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的,也就只能是面无表情地含糊应答道。
“小王是思贤若渴,若有得罪处,还请狄公海涵则个。”李显自是清楚狄仁杰内心里的矛盾所在,这便一脸诚恳状地拱手道了声歉。
“殿下言重了,下官担待不起。”李显尽自歉意真诚,奈何狄仁杰心中的块垒却大,回答的话自也就说不上动听,语气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
“狄公,小王可与您约法三章,其一,凡事狄公若是不愿为,小王断不勉强;其二,狄公若是有谏,小王必从善如流;其三,狄公若不愿,小王定不插手狄公之事,此三条者,小王可对天盟誓,断无有违之处,狄公肯信否?”李显一点都不介意狄仁杰的冷淡,笑着摆出了招揽的条件。
李显的约法三章一出,狄仁杰的脸上不由地便浮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默默了半晌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道:“殿下厚爱,狄某感激不尽,若能利国者,狄某自不敢辞也。”
“好,哈哈哈……,孤能得狄公相助,实平生快事也,今当与狄公一醉方休!”李显哈哈大笑地说到此处,突地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道:“来人!”
“奴婢在!”
高邈早已候在堂外,此时听得李显招呼,赶忙领着数名下人跑上了堂去,躬身应答道。
“摆宴!”
李显没有多废话,挥手便下了令,高邈一听之下,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应了诺,领着一众下人自去忙活开了……
卯时正牌,天尚黑着,唯有一丝的鱼肚白在天边透出淡淡的白光,凉风习习,正是盛夏里最好睡的时辰,然则李显却是一早便起了,绕着小校场跑了几圈,活动开筋骨之后,便即操练了起来,弓马枪术一一耍过,大汗淋漓之余,兴致却是高得很,浑然不见半点的疲惫之色,练得兴起处,操刀便与凌重较量开了,但见双方刀法使开处,招来招往,刀光漫天,引得一众旁观的亲卫将领们叫好不迭,喝彩声不绝于耳,可就在此时,却突闻一声懒洋洋的呵欠响了起来,声音似乎不大,穿透力却极强,无论是欢呼着的众将们还是正在交手中的李、凌二人都听得个分明无比,就宛若这声呵欠就在耳旁响起一般。
“何人?”
一听这呵欠声响得古怪,李显立马收刀后撤,不悦地断喝了一声。
“殿下,您这是在练甚刀法?切菜么?”
李显的喝声刚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瞬间便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立马就见一身道袍的玉矶子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校场边的墙头上,正肆无忌惮地翘着脚,一脸不以为然状地摇着脑袋。
“放肆!”
“混帐,滚下来受死!”
“大胆!”
……
玉矶子昨日刚到王府,一众亲卫将领们泰半没见过其面目,此时见玉矶子如此放肆地评价李显的刀法,登时全都怒了,纷纷破口喝骂了起来。
我勒个去的,切菜?这厮还真是狂妄!一听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刀法居然被玉矶子评价为切菜,饶是李显心胸宽广,也不免有些子火大了,然则却又不好当场作,这便恨恨地瞪了玉矶子一眼,手一挥,止住了众将们的怒斥,沉着脸抱拳行了个礼道:“原来是玉矶子道长,小王的刀法自是难入您这等高人的法眼,若方便,可否赐教一、二?”
“无量天尊,贫道便指点一下殿下好了。”
李显也就是客气地那么一说,玉矶子却是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身形一闪,人已如风中落叶一般地飘下了墙头,众人但觉眼睛一花,玉矶子已站到了李显的身前,这等高妙到了极致的轻身功法一出,正自愤愤不平的诸将们立马全都看傻了眼,一时间满场一片死寂。
“道长,请!”
李显早就知晓玉矶子武功极高,然则却丝毫不惧,手中的横刀一抖,舞出了个刀花,斜指向地,行了个武士礼,无惧无畏地望着一派懒散状的玉矶子。
“嗯,不错,有点样子了,也罢,贫道便空手与殿下过几招好了。”玉矶子年岁不大,可口气却一点都不小,老气横秋地点评了一句,手一招,一派随意状地示意李显只管攻来便是了。
狂妄至极!这一见玉矶子如此懒散,李显心中的火“噌”地便涌了起来,冷哼了一声,手中的横刀一引,断喝了一声“杀”,一刀如虹般直劈了过去。
“霸刀七绝”乃是一代军神的看家本领之一,李显习练有年,尽管限于力量,尚无法达至大成,可却已颇得刀法之精髓,这一刀出手,直来直去,霸气惊天,刀极快,刀方出,一闪之间便已劈到了离玉矶子胸口不过三寸的距离上,可也就仅此而已了,无论李显再如何进击,三寸的距离始终无法缩减丝毫。
“再杀!”
一刀无功,李显立马变招,有直劈变斜掠,刀光一闪间,斜斜地撩向玉矶子的小月复,这一变招不可谓不巧妙,本已快到毫巅的横刀瞬间便更快了三分,顷刻间便已突破了那看似永远跨不过去的三寸之距,已将将要贴到了玉矶子的道袍。
“嘿,杀不得哦。”
任凭李显如何变招,玉矶子脸上戏谑的笑容始终不变,一边调侃了李显一句,一边一扭腰,整个人只一侧,便已轻巧无比地让过了刀尖,右手两指一并,如剑般轻轻一点,已在李显的手腕上敲了一下。
“呛然!”
李显没想到玉矶子这一点来得如此之快,待要躲闪,已是不及,只觉手腕一麻,虎口已松,手中的刀自是再也握不住了,就此掉到了地上。
“道长高明,小王输了!”
苦笑,还是苦笑,李显虽早就知晓玉矶子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竟有如此之大,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撑过,呆立了片刻之后,苦笑地摇了摇头,对着笑嘻嘻的玉矶子一抱拳,干脆地认了输。
“不是贫道高明,实是殿下太弱了些,须知练刀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纵有好刀法亦是枉然。”玉矶子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李显的缺憾之所在。
废话不是?这道理谁不懂,可咱找谁习功法去?嗯,不对,这小牛鼻子不就是个现成的人选么?李显心中一动,已然有所悟,这便紧赶着一躬身道:“请道长教小王功法。”
“哈哈哈……”
玉矶子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开口答话,只是自顾自地缓步向府中行了去,李显见状,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地便追了上去……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