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地方啊,从那书记家出来很久,陈太忠的脑中兀自回想着那句冷冰冰的话一一那是他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可能吗?不明白官场、没有社会经验的人,可能会相信崔洪涛是受了méng蔽,但是陈太忠好歹是智商高于平均水平的,又是在官场里浸yín了几年。
所以他非常明白,崔厅长这表态,说得好听一点叫撇清,说得难听一点叫抛弃正是壮士断腕、舍车保帅的行为,官场中再常见不过了。
刘建章能当上路桥的老总,绝对不是公路局局长能做得了主的,就算有交通厅的副厅长力tǐng,没有崔洪涛的点头,这个位子是坐不下去的。
这一点,陈太忠非常地清楚,所以他心里才会凉,原本我以为,老崔你会因为刘建章的事情跳脚,通过各个方面来施加压力,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划清界限一心像这样沙果断的领导,会有多少人愿意追随呢?
这个“壁虎断尾,的感觉,给他实在太深刻了,以至于他在回了湖滨小区之后,很久都没有兴趣去联系国外的明星什么的。
见他这副模样,诸女都有点不敢做声,只有刘望男胆子大,走上前缓缓地坐进他的怀里,柔声问,“出什么问题了,要不要我们姐妹们出场,帮你搞定?”
“我搞不定的问题,你们能搞得定吗?”陈太忠听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有这交存花的插科打诨,他的心情多少好了一点,“好了,你们先玩,我再忙一会儿…………今天晚上,锦鲤吸水排第一啊,谁都不许抢。”
“我不同意……丁小宁接话了,这姐妹俩的关系其实好得很,但是这个时候为了活跃气氛,她不介意争一争宠,于是她暧味地一笑“其奂望男姐不如我,我能锁得住……”
锁得住……这也是陈太忠往日里夸奖过的天命姹女确实具备这方面的优势,同锦鲤吸水相比,各有妙处。
“是真的有事”陈太忠微微一笑,他不想扫大家的兴,于是拿起手机来,“我再打两个电话,你们先去打麻将,家里两台麻将机了……上不了场的可以钓鱼嘛。”
这次,他就直接将电话打给许绍辉了所幸的是现在时间尚早,许书记也定然没睡。
许绍辉何止没睡?他根本还在忙,第一时间他就接起了电话,“这么晚了小陈你有事?丶,“今天晚上我见了崔洪涛”陈太忠实话实说,其实他知道,别看许绍辉tǐng强硬,但是一样很注意信息的收集吣否则的话,就成了曹福泉那种二愣子。
他将两人见面的经过缓缓地陈述一遍,最后苦笑一声,“……看起来这崔洪涛也知道断臂求生我就是把您的意思泄1ù出去,合适不合适?”
“你都泄1ù出去了,还问我?”许绍辉听得就笑,其实对他来说泄1ù出去与否,无关紧要关键的是抵挡得住对方的压力与否。
不过他对别的东西,警愠xìng也tǐng高,问了陈太忠几句之后,他咂巴一下嘴巴,“你的意思是说,他很干脆地放弃了刘建章?”
“没感觉到他有什么不舍”陈太忠傲然回答,哥们儿都强力介入了,崔洪涛想要得瑟,那必须掂量一下。
当然,在另一方面,他也有点小体会,“我是有点感慨,不管什么样的关系,说放弃就放弃,崔厅长这个取舍,真的是果断得很,我和纯良,都做不到这一点。”
“……”许绍辉在电话那边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轻喟一声,“嗯,你俩都做不到这一点,证明你俩就不是当官的材料,我早知道就是这样,唉……xìng格决定命运。”
陈太忠一再告诫自己,要夹着尾巴要隐忍,但是对这个评价,他是相当不认可的,“崔洪涛他这是别无选择了,所以牺牲他自己的人,我觉得这是很令人不齿的行为。
“没有什么齿和不齿的,对他来说,这是正确的选择”许绍辉沉声话,“还有……你最好别以为他没有反扑的胆子。”
反扑的胆子?陈太忠放了电话之后,又起愣来,别说,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一时间他有点自责,哥们儿最近顺风顺水池过习惯了,就忽视了潜在的威胁,这样不好。
崔洪涛有可能反扑吗?真的有可能,陈某人现在已经很熟悉这些官场中人的逻辑了,路桥的摊子再烂,那是交通厅的事儿,他和许绍辉想拿走刘建章的人头,对交通厅大厅长来说,这就是赤1uo1uo的打脸。
崔厅长这次是被打了一个冷不防,所以很干脆地撇清,但是谁能保证,这家伙心里没有怨气呢?若是他认为这是“欺人太甚,的话,没准在将来的什么时候,会猛地跳出来。
这种怀恨在心秋后算账的现象,官场也不少见,而且是比较令人头疼的,想到这个因果,陈太忠都有点后悔,不该答应老崔只查路桥了。
不过,崔洪涛也未必有那个胆子吧?陈太忠默默地琢磨着,你要想搞我,只要搞不死我,我就绝对搞死你。
哥们儿做事儿是越来越瞻前顾后了,他轻叹一声,这就是官场中的收获了。
当然,别人想搞死陈某人,那是不现实的,但是葬送了他的官场生涯,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以曾经的罗天上仙的骄傲,这个官场他不是不能离开,但是要离开,也只能是他主动离开,是的,陈某人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
想到这里,他又给高云风打个电话,想了解一下崔洪涛这人的心xìng…一敢不敢秋后算账,跟当事人的xiong襟、胆量都很有关系。
“这个人,以前我觉得看得透,现在还真不知道了”高云风听到他这么,也只有苦笑,“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保护工地的物资跟小偷们对着打,脑袋上缝了好多针……”
总之,高公子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崔厅长曾经胆子很大,也曾经很有xiong襟还很乐于助人、尊重领导,但是现在嘛……,真不知道了人是会变的。
他倒是对别的八卦很感兴趣,i刘建章那家伙,不死也得月兑层皮吧?
“这些事儿,你就别问了”……陈太忠挂了电话,这个消息他不想告诉高云风,反正云风你要是想打听,可以去问纯良嘛。
他这一通电话打来打去,刘望男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听完之后,她才问,“你问这崔洪涛的脾气,是担心他秋后算账?”
陈太忠侧头看她一眼,犹豫一下才点点头,他真的不愿意把工作带回家。
刘大堂却是不管那么多,她立志要做一个交际花,所以比较喜欢揣摩人心,见他点头就又问,“交通厅单位那么肥,他应该是贪了不少吧?”
陈太忠笑一笑,官场里这点事儿,真是人尽皆知,“他贪了多少我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比高胜利黑很多,他上进无门了。”
“那就简单了”刘大堂刀削斧凿一般的脸庞上,泛起一丝笑意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前很正直和清廉的人,有了巨额财富,他还敢搏命吗?”
“嗯嗯,很有道理”陈太忠点点头,一时间有点惭愧,心说哥们儿这见识,还不如一个女人栅灬啧,想问题也太不周到了。
照这个心理逻辑分析的话,他就算把崔洪涛都拱翻,只要是能保证其平安下台,老崔都不敢言语什么,一旦鸡飞蛋打,后悔都晚了一一刘建章可是掉了脑袋的。
当然,许绍辉的提示,也不算小心得过头,官场里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意外,人家只是看问题比较全面,保证不在小河沟里翻船而已。
以后稍微小心这家伙就走了,陈太忠得出了答垩案,然后才开始考虑要通过什么渠道,邀请什么样的中外明星。
想到天南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的效果,他决定借鉴一下,先邀请两个重磅的外国明星,国内的明星就比较好请了,价钱也好商量虽然他很不情愿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事实。
“田甜,雷蕾”他站起身子,大声喊着,“你们知道现在国外哪个明晏比较红吗……”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体sū骨软地从玉臂粉tuǐ丛中爬了起来,这一晚上真的太疯了,大家知道太忠要请国内外明星过来搞活动,纷纷献计献策,拉了好长一个名单出来。
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诸女兴奋到不得了,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搞得陈某人禁不住都生出了要分垩身作战的的念头。
欢娱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而班还是要上的,到了单位之后,陈太忠先是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又请示了秦连成,开始进行一个大的行动:以各种举报材料为依据,针对那些涉嫌在在调查表上隐瞒真相的干部,展开约谈。3oo9章大戏启幕(下)
这个行动的意义,非常重大,以往文明办只是在报纸上说一说,虽然在单位,已经有田强、凌洛、杨滨等人来活动过了,可这基本上都是sī下里调解过了的。
甚至,陈主任在下通德去找王志君的时候,也是针对xìng很强的点对点调查,可以划到个人行为里去,而眼下他要做的,是组织行为。
也就是说,他坐在办公室里打个电话,通知被调查的干部,前来文明办把事情解释清楚这个行动,有省委办公厅丶省委组织部和省纪检委的认可。
这个大杀器,文明办已经准备了很久,只不过以前条件不成熟,现在该有的铺垫都铺垫过了,宣传也都到位了,尤其是新上任的秘书长曹福泉也表示支持,那就可以操作了。
主持这个行动的,必然是陈太忠,这个毋庸置疑。
他第一个电话,是拨给辽原市的副市长鄱华杰,“你好,请问是鄱副市长吗?”
“我是郗华杰”郗市长很不习惯有人强调这个“副,字,不过电话是省委来的,他不能计较这个,哪怕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地年轻,“请问你是?”
“我是省委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陈太忠缓缓话,不带任何的感情sè彩,“受省委办公厅、省委组织部和省纪检委的委托,正式通知你,希望你能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来到省委文明办,就干部家属调查表一事,接受组织的调查。”
郗华杰一听是电话那边的年轻人陈太忠,脑门子就是一炸,再然后又是那么多“省委……,一时间,他居然就那么愣住了。
辽原是个欠达地区,但是穷庙富方丈的现象并不少见,这郗市长是分管农林水的,油水不是特别足,不过需要指出的一点是:此人是从财政局长的位子上,升到副市长的。
而此人的儿子已经毕业,并且分配到了素bo电信局,不过据素bo电信局的人反应,这位基本上就不来上班,对工资什么的也不做要求一灬据说小郗在外面有买卖。
于是,他的工资就被某些人瓜分,大家对此人来不来,也就无视了。
对于儿子在外面四下活动,部华杰倒是没有什么掩饰,但是他强调,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注册公耳一一由于工作需要,他的儿子常年在外面协调电信施工队伍,当然,那些小包工队是挂靠在通信管理局工程公司下面的。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多大的问题,小郗刨食儿的范围,在都市长的权力范围之外一一哪怕是辽原也用了几个施工队来施工,但是小郗的主要业务,并不在这里。
问题的关键在于,小郗是拿了澳大利亚绿卡的,而很不幸的是,陈太忠在前些日子,为了调查刘勇的死因,曾经夜入某个移民中介公司,在收获的信息里,小郗同学是该公司运作绿卡成功的业绩之一。
当时陈太忠顾不上管这个,现在腾出手来了,自然就要拿这个人开刀,当然,他不能说我已经掌握了详尽的资料这资料的来源,没办法公开。
所幸是有人举报了部华杰,说他儿子拥有“美国,绿卡,而且还没什么证据,不过举报者信誓旦旦地说,这个小鄱,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
于是,陈太忠就顺理成章地最先调查此人以一份可以算“三无产品的举报信,对郗华杰进行约谈。
别人有点看不懂,陈主任为什么率先找这个人,对官场中人来说,程序正确是非常关键的一环,这种三无的举报信,最容易引被调查的干部的反弹,而且怪话都是现成的,“一封信,八分钱,上面一查歇三年。”
所以对大家来说,陈太忠这个决定,委实有点天外飞仙的味道,更有人怀疑,这个可能导致糟糕结果的开头,会不会让接下来的工作难以开展。
不过陈主任往日“一贯正确,的形象,在这个时候起了很大的心理暗示作用,而且秦主任很明确地表态,既然此事是陈主任分管的,那么我相信并且支持他的选择。
陈太忠这么选,当然是有他的用意的——事实上,他是要借着这个不靠谱的举报信,增强文明办办事的公信力,就算这个目的达不到,最起码是要让稽查办的人办事的时候,心里不虚,不要有畏畏尾的心态。
都华杰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差不多十秒,才吸一口气缓缓话,“陈主任,省委的工作……我是愿意配合的,不过这两天有几个很重要的会议,可以稍微等一等吗?,丶“最好不要等”陈太忠很严肃地回答,心里却是暗哼一声,正月还没过完呢,你能有多重要的事情?当然,他也知道,政府的工作肯定比党委繁忙得多,不过这也要看你愿意不愿意忙,省委要是就进步问题找你谈话的话,来素bo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说白了,郗市长十有**是存了观望的心思,甚或者还要找人公关活动一下,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查到头上才死了那份侥幸心理。
“那我……尽量赶吧,丶,郗华杰轻叹一声,然后很自然地问,“我想再确定一下,是只去文明办,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东西吧?”
“那只有谈过才知道了”陈太忠好不容易能借着省委的大旗跟一个未曾谋面的副厅,严肃地办事,这腔调就拿得稳稳的不要指望从我这儿得到任何口风。
挂了电话之后,都华杰呆坐在那里,好事天都没有说话对于儿子有澳大利亚绿卡,他是知情的甚至可以说是他默许的。
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种事儿,部市长在做鄱局长的时候,也收敛了不少钱财,鄱华杰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一灬而且他要真的出淤泥而不染,同事、领导和下属,都不会容忍这个异类存在。
别人能贪,我也能贪,这是部局长的逻辑,大家都不贪的话我又怎么敢贪?
不过总算还好,他知道这种事情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翻出来,掉脑袋都是正常的所以他支持儿子这么做,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是……文明办现在要约谈自己了,该怎么办呢?
陈太忠的凶名在外,自打一开始文明办搞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鄱市长就死死地盯着此事的动向,其中王志君折戟沉沙,江川退位,都昭示着陈某人的果决和狠辣。
但是郗华杰的心结不在陈主任身上他最担心的是省纪检委一灬儿子有绿卡那算多大点事儿?别说他这个做老爹的可以推诿自己不知情,就算他知情,那又怎么样?
是我儿子有绿卡,不是我有绿卡没错,我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欺骗组织了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吗?说破大天来,没有任何的明文规定,说禁止干部家属办理绿卡,加入外国国籍都无所谓一一当然,某些特殊战线上的干部例外。
都市长已经没有上进的心了,他真的不怕查出来自己méng蔽组织,他只求能安稳地退休,然后去悉尼的邦迪海滩晒日光浴。
但是问题的根源在于,万一有人追查,说你为什么méng蔽组织,然后又牵扯出别的什么,那他真的只能在大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匆忙跑路了——他一点都不想进省纪检委。
去素bo还是不去素bo?跑路,还是博一把?鄱华杰真的是太纠结了,要命的是……这种事情,他还没办法找人商量。
当下干部家属调查表的时候,我就应该积极准备退路来的,这一刻,郗市长真的是追悔莫及,当然,他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样的懊悔情绪将逐渐地在某些特定群体中蔓延开去。
事实上这个懊悔相当地无理,如果不是事态展到这一步,没有几个人会积极准备退路,就算有人有这个想法,在文明办大张旗鼓地宣传之际,谁也不会冒着被现的危险,在风急浪大的时候试水。
可恨的是,文明办从雷声大雨点小,一直展到眼下的约谈干部,从来没有中止过宣传,就算最不关心时事的人,也知道省委在抓干部家属经商和绿卡的事情。
现在抱怨,已经没什么意思了,鄱华杰想来想去,终于横下一条心,好吧,就博这么一把了,就算跟文明办谈得不好,等纪检委出动,中间应该还有个短暂的缓冲,到那时候再跑也不迟。
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索xìng在参加完一个会议之后,十一点半就从辽原动身了,提前去也是态度端正的表现,由于路况不是特别好,他赶到素bo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四点了。
在省委大门之外,他蹦蹲了差不多两分钟,才走了过去。
陈太忠在办公室里坐着,看到强自镇定的鄱市长走进来,他不动声sè地站起身,“都市长需要喝口水,休息一下吗?”
你都站起身了,还让我喝水?鄱华杰缓缓地摇头,来之前,他是布置了后手的,“明天还有个水资源协调的重要会议,我希望能连夜赶回去。”
“那跟我来”陈太忠走上前,跟对方蜻蜓点水一般地握一下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郗市长眨巴眨巴眼睛,犹豫了差不多两秒钟,才迈tuǐ跟了上去,心里却是不住地打着小鼓:如……,这是要带我去哪儿?a。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