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任放这么说,聂泽质问道:“难道任帅认为我军攻不破霸关?”任放眨眨眼睛,随后笑了,答非所问地说道:“攻城拔寨,非我之所长,明日之战,还要多多倚仗聂将军。”
他的言下之意,是认为聂泽在指挥攻城战中并没有不妥之处,明日还是让他来负责指挥全军攻城。
这话让聂泽心里的郁闷与难看减轻许多,难得的客套道:“任帅过谦了,谁不知道任帅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名将?”任放仰面而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退出中军帐之后,聂泽边向己方的营帐走还边得意的对自己部下说道:“任放图有虚名而已,真到打硬仗的时候,还不是要靠我们来指挥战斗?”贞军众将们也都笑了,纷纷献媚地说道:“想必任放是早已仰慕将军的威名了!”聂泽闻言更是得意,哈哈大笑。
另一边,川军众将们对任放的决定十分不解。
在他们看来,聂泽的攻城策略毫无技巧可言,完全是硬碰硬的强攻,导致己方伤亡惨重。
副将金卓好奇地问道:“将军为何不亲自指挥战斗?”任放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霸关坚固,即便是由我来指挥,结果也是一样的。”
众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言语。
第二天,川贞联军再次出营,起攻城战。
有了前一天的教训,聂泽也学乖了,不再猛打猛冲,倒是把全军的上千架抛石机都推上战场,人员不上,先是用密集的石弹来打击霸关。
上千架重型抛石机,连续不断的射石弹,威力之大,地动山摇,昏天暗地,对面的霸关城头根本站不了人了,风军将士全部躲避到城内或城墙后面,听着头顶上方轰隆轰隆持续的撞击声,人们的脸色都是煞白无血。
如此密度的打击,使狭长的城头几乎找不到一处好地方,地面满是窟窿,原本堆积在城头上的滚木、擂石、油锅等城防设施也遭受到极大的破坏,滚木擂石散落满地,油锅翻倒破碎,破军弩、破城弩变成一堆烂木,成捆成捆的箭支被砸碎成数段……城墙已被石弹撞击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但对方的抛石机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城内的风军将士们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如此打上一整天。
连续的弹射由早晨一直进行到正午,直到这时,才终于告一段落,可紧接着,川贞联军的攻城队便开始向前推进。
和第一天一样,川贞联军的主力分成数个批队,一个批队接着一个批队的上,保持强猛的攻势。
随着石弹射的停止,躲避在城墙下面的风军也纷纷冲上城头,等人们上来之后,定睛再看,都傻眼了,城墙上满地是碎石、烂木、凹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风军中的将领们反应也快,立刻传令,全军赶快清理城墙,还能用的收拢到一起,不能用的全部推下城墙,同时,又让后方马上搬运过来新的城防武器做填补。
城上城内的风军忙碌异常,当攻城的敌军进入射程,风军的箭手们已经就位,在各兵团将军们的号令下,人们纷纷捻弓搭箭,向城外的敌军展开齐射。
本来架在城上的弩床大多遭到破坏,风军们急急从城内又搬过来一批,这时候城墙上异常热闹,前面一排的风军在放箭,后面的士卒们在不时的推送弩床,另外,怀抱着滚木擂石的士卒们也是穿梭不断。
经过整整一上午对霸关的石弹打击,聂泽以为风军的反抗将会减弱许多,结果他料错了,风军的反击依然凶狠异常,城上射下来的箭矢密如雨点,城内射出来的石弹多如冰雹,这些都给川贞联军带来巨大的杀伤。
风军这边憎恨敌人的抛石机,川贞联军也憎恨风军的抛石机,这种武器威力太大,想防也防不住,杀伤力惊人。
聂泽把川军中的云车派上战场。
云车和箭楼相似,体积更小,但高度更高,可达四五丈,专门用来攻城时窥探城内情况的。
聂泽让云车上的士卒找到风军抛石机的方位,然后再把己方的重型抛石机向前移动,以射程上的优势来打击城内的抛石机。
但云车比较脆弱,想靠近霸关,窥探霸关城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川军共出动五辆云车,结果只有一台是完好无损下的战场,不过总算未辱使命,把城内的抛石机方位查明了。
得到确切情报后,聂泽马上下令,己方的抛石机向前移动一里,在霸关的一里外向城内投射石弹。
重型抛石机距离霸关两里的时候,城头上的破城弩射不到它,现在近到一里,这下可在破城弩的射程之内了。
风军的将士们不知道敌方统帅突然什么神经,为什么要把抛石机推的距离己方如此之近,不过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正是破坏敌方重型武器的好时机。
风军把刚刚搬运到城头上的弩床调整方位,让过敌军的攻城方阵,箭锋齐齐对准对方的重型抛石机。
还没等川贞联军向城内射石弹,城上的弩箭倒是先射过来了。
破城弩的弩箭说是箭,实际上就是包裹着铁皮的木桩子,这种东西撞击在抛石机的木架子上,一下就能将其撞个零碎。
随着弩箭不断飞射过来,重装抛石机瞬间损坏数十架之多,后面观望的聂泽吓的急声下令,赶快把己方的抛石机撤回来。
川国的重装抛石机就这么一去一回的工夫,被射伤射毁的有上百架之多。
这个大闷亏吃的,让聂泽感觉自己好象吞下一只苍蝇,卡在嗓子眼里。
不过知道了霸关城上弩机的厉害,他也基本放弃了砸毁对方抛石机的想法。
攻城战由正午时分一直打到天色大黑,聂泽才下令全军撤退。
两天的猛攻,毫无收效,霸关依然牢牢掌握在风军的手里,这时候,本是信心十足的聂泽也开始一筹莫展。
他心里明白,再这么消耗下去,就算己方最终能占领霸关,付出的代价也太了,不知要战死战伤多少将士呢!现在,任放仍没有接过指挥权的意思,第一天攻城时他还亲临战场观战,第二天的攻城,他连大营都未出,完全交给了聂泽。
这让聂泽感觉压力更大,此时,他倒是想把指挥权还给任放,但又不好开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攻城总指挥。
经过两日鏖战,川贞联军的伤亡都不小,将士们也都疲惫不堪,到了第三天,川贞联军的主力虽然又出营列阵,但已不向前推进,聂泽只是令己方的重型抛石机不停的射石弹,打击霸关城防。
有了前一天的教训,风军这回也长了经验,城防武器大多都没有留在城头上,全部搬运到城内,城墙上只剩下一些滚木、擂石这种不怕砸击、即使毁坏了也不心疼的东西。
这次川贞联军抛石机打击的时间更长,由早晨持续到了下午,等快到傍晚的时候,川贞联军的攻城部队才上战场,见霸关的反击还是很凶猛,聂泽便草草下令收兵回营了。
一连三天过去,百万大军被隔于霸关城外,难以跨越雷池半步,这让聂泽急的若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见自己主帅这副模样,下面的贞将们也都很无奈,有人向聂泽建议,干脆把攻城的指挥权还给任放,毕竟任放是联军统帅,攻取霸关,是任放的责任和任务,己方为何要把这个难题往自己身上揽呢?聂泽为人高傲,就怕自己被别人比下去,就怕别人比自己强,听完部下的话,他勃然大怒,咬牙问道:“难道你认为本帅不如他任放?”那贞将吓的一缩脖,自己哪有这个意思啊?不过看聂泽呲牙咧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贞将低下头不敢多做解释。
这时候,贞军中一位名叫郭松的谋士噗嗤嗤的一笑,摇头晃道:“将军,要破霸关,又有何难?”呵,好大的口气啊!贞军众将们象看怪物似的看向郭松,包括聂泽在内。
后者言道:“郭松先生,你此话怎讲?”郭松嘿嘿阴笑道:“我有一计,若将军按我计行事,最多一月,我军可轻取霸关,活捉城内风军!”这下聂泽顿时来了精神,两眼瞪得溜圆,射出精光,连忙问道:“什么计谋?郭松先生快快请讲!”郭松反问道:“将军,我军不是有很多阵亡将士们的尸体吗?”“没错啊!”“把这些尸体浸泡于死水当中,数日后,必会腐烂,滋生瘟疫,然后再用抛石机把尸体全部投掷于霸关城内,不出几日,霸关就会瘟疫蔓延,将军想象,到时那些病怏怏的风军还如何能抵御得住我百万大军的进攻?”郭松说的轻描淡写,但周围的众将却听的冷汗之流。
贞国和风国一样,民风尚武,武官的地位明显高过文官。
此时人们看着郭松,无不在心里暗暗叫骂,如此断子绝孙的歹毒之计也只有诸如此类的文官才能想得出来。
聂泽听后,也是倒吸口凉气,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郭松半晌,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垂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