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喊的响亮,但根本就没人听他的,三水军将士依旧整齐有序的退出法场。唐寅没有马上理会梁兴,而是转头看向将舞虞压跪在地的几名刽子手。不用他说话,见唐寅的目光扫视过来,那几名刽子个冷战,下意识地松开舞虞,相互,不约而同的跑下行刑台。
等他们走后,唐寅走到舞虞的近前,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可是此时舞虞已经连站都站不稳,唐寅刚把手放开,他又瘫坐在地。见状,江凡立刻上前,把舞虞牢牢架住。唐寅看着凄惨到极点的舞虞,亦是心有感触,他皱着眉头说道:“这段时间,让舞相受惊了。”
没等开口说话,舞虞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老头子痛哭流涕,颤声说道:“唐贤侄,你可算回来了,你……可要为老夫做主啊……”或许是因为大难不死太过激动的关系,老头子话到一半,两眼向上一翻,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舞相!”“父亲!”
舞虞突然昏迷过去,唐寅和舞媚皆吓一跳,双双上前。探过他的鼻息,见老头子都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唐寅暗松口气,舞媚则是报着舞虞大哭。这时候,以邱真为首的天渊军众将们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唐寅,他们自然是惊喜交加,纷纷跳到行刑台上,屈膝跪地,冲着唐寅叩首施礼。
看着邱真等人,唐寅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他们无视梁兴的叛乱,事情哪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话又说回来,事情若未发展现在这种地步,自己想踢掉以舞虞、梁兴、子阳浩淳为首的朝中老臣们还真不容易呢!
他故意面无表情,让旁人看不出自己的心思,略微摆下手,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是!大人!”邱真等人站起身后,齐齐站到一旁,或许是心中有愧的关系,众人连头都未敢抬,更不敢去正视唐寅。
唐寅深吸口气,终于转回身形,举目望向高台之上脸色异常难看的梁兴。打量了梁兴片刻,唐寅笑眯眯地说道:“梁相,多日未见,你怎么穿起王衣了?”
他的表情越是从容越是平静,梁兴的心里就越是紧张,越是没底。现在他已没有任何的退路,只能和唐寅正面交锋了。梁兴脑袋扬起,强迫自己流露出君王应有的傲气,大声说道:“本王于月初已在文武百官的进劝下正式称王……”
不等他说完,唐寅的脸上露出差异的表情,悠悠笑道:“称王?为何我未曾听闻过此事?”
“当时唐大人并不在盐城!”
“那梁相就可以趁机称王了吗?”
此言一出,法场上一片哗然,现在可是有近二十万的百姓们在场,听着唐寅和梁兴的对话,百姓们也在窃窃私语。
“本王已经说过了,称王是朝中文武百官的意见……”
“文武百官什么时候可以取代天子了?”唐寅再次打断他,冷笑道:“帝国上下,只有天子拥有君王的任免权,梁相,还有诸位大人,你们请告诉我,你们的地位什么时候已经高到凌驾于天子之上了?”
听闻这话,不仅梁兴的脸白了,站于他两侧的大臣们也都是吓的身子一哆嗦,险些跪到地上,现在天子是无权,但也没人敢说自己已超过天子了,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不敬之罪。
下面的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大多数的人都赞同唐寅的说法,认为梁兴的称王太过于急燥,只有风国的百官进劝,但并无天子的授封,名不正也言不顺。
梁兴等人久久答不上话,唐寅收敛笑容,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梁相,你的称王并无天子诏书,又无天子赐封,你这就是自立为王,如此来看,你和叛贼钟天又有何不同?”
一句话,把梁兴问的汗流浃背,头皮发麻,头发丝都快竖立起来。他无言以对,伸手点着唐寅的鼻子,尖声叫道:“唐寅,你……你不血口喷人,本王……本王……”他连说了数句本王,可硬是讲不出下文。
“哼!”唐寅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梁相,我看你还是先把身上的这套王服月兑了吧,风国的新君王究竟由谁担任,天子自有决断,自立为王,你只会害我们大风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让我们风人在其他诸国面前抬不起头,甚至会因你对天子的不敬而使我大风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唐寅的话合情合理,句句命中要害,梁兴以及身边的众多大臣们也被说的哑口无语,久久答不出话。这时候,下面的百姓们忍不住了,刚开始只是小范围的吆喝,但很快便变成集体呐喊,人们高呼:“梁兴,退王位!梁兴,退王位!”
十多万人的呐喊,喊声如雷,直冲云霄,回音久久不绝。
这一下,梁兴傻眼了,他身边的大臣们也傻眼了,人们面面相觑,骑虎难下。邱真等人则截然相反,他们忍不住都扬起嘴角,露出笑容,大人确有过人之处,未动一刀一剑,只凭三眼两语就把梁兴这个君王驳的体无完肤,颜面尽失,在大人面前,那么老谋深算的梁兴也显得幼稚的可笑。
看着站在台上怒不可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梁兴,唐寅笑呵呵地说道:“梁相,这段时间你管理盐城的事务很是辛苦,现在何不回府休息呢?”
“你……”
梁兴拿笑里藏刀的唐寅还真是毫无办法,要打,唐寅有天渊军的兵权在不过他,要论,唐寅又举着天子这面大旗不放手,自己也辩不过他。他握了握拳头,凝声问道:“从先王被害至今,已快有两年,这么长的时间,天子都没有任命风国的新君王,如果天子一直都不做出任命,我们还要一直等下去不成?”
“那就设一个月的期限好了!”唐寅含笑答道。
梁兴一愣,疑问道:“什么意思?”
“一个月内,如果天子的赐封诏书有传到我大风也就罢了,若是一个月内没有接到天子的诏书,新君王的人选再做商议!”唐寅朗声说道。
“好!一言为定!我们就以一个月的时间为期限!”梁兴好象生怕唐寅会反悔似的,答应的干脆。天子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任命风国的新君王,他不相信在这一月的时间里,天子的诏书就能突然传到风国。没有天子的诏书,新君王依然得由大臣们来推选,而舞虞和子阳浩淳的亲信要么被杀光,要么倒戈向自己,根本不足为虑,至于唐寅,让他领兵打仗还可以,但若是由大臣推选君王,几乎没人会选他,他也空有兵权罢了。
说完话后,梁兴的脸色总算是恢复过来,又有了自信的微笑。他向左右的大臣们一挥手,说道:“你们随本……本相回王宫!”梁兴识趣的没有再称呼自己为本王。他顿了一下,他又看向舞虞和子阳浩淳,继续道:“至于罪臣舞虞、子阳浩淳,等新君主选出之后再做定夺!”
现在有唐寅在场,梁兴明白想强杀这二人已不可能,还不如暂时放过他俩,等一个月后,自己正式成为君王,再杀他二人,唐寅也就没办法阻拦了。
“等一下!”见梁兴要走,唐寅挥手将其拦住。
梁兴不解地看着唐寅,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唐寅笑呵呵地提醒道:“既然梁相现在还不是我大风的君主,也不好继续住在王宫之内了吧?”
这该死的唐寅!梁兴暗恨,但又无法反驳,深吸口气,挥动袍袖,没好气地说道:“回府!”
梁兴带着大臣和侍卫们气呼呼地走了,这时,乐天和江凡急忙走到唐寅近前,担忧地说道:“大人……”
在回来的路上,唐寅已向他俩讲述过面见天子的过程,听起来天子是已经赞同由唐寅担来任风国的新君主,不过天子可没说过要下诏书啊,而且这么大的事,天子也需要与大臣们商议,再加上皇廷的程序繁杂,封王的诏书传下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一个月的时间恐怕远远不够。
唐寅明白他二人的顾虑,点头应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他话音刚落,邱真等人也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大人,现在朝中大臣可基本都是梁兴的心月复啊!”“是啊!如果再由大臣们推选君主,只怕选出来的人还会是梁兴……”
唐寅摆摆断众人的话,轻描淡写道:“回去再说!”说着,他又道:“准备一辆马车,先送舞相回府休息!”
“是!大人!”邱真等人急忙点头应是。
唐寅在邱真等人的簇拥下,走出法场。
当他穿过百姓人群的时候,场上掌声如雷,通过刚才唐寅和梁兴的对话,百姓们对他无不是由衷的钦佩和折服,这时候,唐寅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已然隐隐超过梁兴、舞虞、子阳浩淳这些传统权贵。